以夏源渤如今的身份,哪里能接触到如此核心的机密,必然有人从中穿针引线。
刘司赞虽然品级不高,实际上却是太后身边数一数二的女官,她的丈夫凭借着她的关系能在锦衣卫中谋得要职更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郁仪看着他写的三个字,又看向夏源渤,夏源渤也正殷切地看着她。
“我来问你口供,可不是让你诬陷人的。”?仪平淡说,“你的娘子和儿子都在顺天府的衙门里关着,他们的命能不能保住,全在于你的一念之差。”
“你实话告诉我,这些你是自己猜的,还是真有什么证据?”
夏源渤拼命摇头,眼里透露出一丝急迫。
他受刑太重,不足以支撑他写更多的字,他只能以近乎匍匐地姿态继续写:子时,晋安坊。
晋安坊这地方太乱了。
孟司记的女儿就曾住在这里。
这里有数不清的小巷子,最窄处仅仅只能容下一人侧身通过。
在晋安坊中,稍有不慎就会迷失在错综阡陌的巷子深处,就是转上两天都未必走得出去。
离开了诏狱,郁仪静静地思索了很多事。
她想到了污蔑张耀的周朔平,那一次因为被诬陷的人是张,所以她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那么刘司赞的丈夫会是被冤枉的吗?
她还想到了顺天府的未知事,看似是公务,实则是为她编织了一场精心设计的棋局,只待她入瓮。
夏源渤说出口的话究竟是谜底,还是为她准备的陷阱?
想到这里,郁仪有些想笑。
果然,人的聪慧和理智,都是靠吃过的亏换来的。
*
张濯在户部忙到黄昏时分。
近日他们在商讨要不要蠲免租赋这件事。
有了赵子息的策论,若真想要改制,势必要动相当一部分人的利益。
朝中分新旧两党,新党普遍是朝中的年轻人,而权利大多握在旧党的人手中。
在很多旧党人的眼中,张无疑是一个反叛者,因为他是第一个主动表示支持赵子息的人。
而张濯此举,无疑给了很多朝中新贵们吃了一剂定心丸,这几日他们都围在户部,和张濯聊至夜深。
待所有人都走后,赵子息问张耀:“张大人以为,我心中所想的税改之事,胜算能有几成?”
他耐心又赤诚,像极了以为虚心受教的学生。
张濯平静答:“不足三成。”
旧党势强,而新党势若,二者实力相差太远。
这其实和赵子息心中所想差不多,他不由得继续问:“张大人既知晓胜算不高,为何愿意助我?”
类似的话,郁仪也问过他。
张濯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我有我的理由,你不必问。”
赵子息说了声好,突然恭恭敬敬地站起身:“子息想拜张大人为师,不知张大人可愿意?若尚书大人首肯,我即刻就去筹备拜师礼。”
张濯莞尔:“你父若知晓此事,必欲杀我而后快。”
他语气轻松,赵子息听罢也跟着笑道:“我父亲只当我素来谦卑,却总不愿意承认我的提议与思考,子息认为和张大人才是同路之人,所以甘愿拜张大人为师。”
他说得满眼赤诚,张耀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承章啊,不是我托大不肯认你为徒,而是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就足够了,不必大张旗鼓,人尽皆知。”
“你还年轻,不要太早站队,明白吗?”张濯耐心地将赵子息的衣领抚平,“站队太早,就会失去太多资源,也失去了和别人谈判的资本。人与人相交,往往要花上半辈子才能看清一个人,我明白你有青云之志,但我不是个好老师,也害怕你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