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的声音轻:“是,都听主子的吩咐。”
那双美目盈盈的,天生就带着一股子勾魂摄魄的味道,郁仪对这幅样子并不陌生,花影楼里的姑娘们天生就是这样含娇似怯地盯着恩客们瞧。
郁仪对着白檀伸手:“手给我瞧瞧。”
白檀递上自己的手,郁仪扫了一眼,当真是如水葱般的光滑。
郁仪啧了声:“白檀,你对着玉姑撒谎了是不是?”
“你不是什么粗使丫头,该是半个姨娘,对不对?”
白檀心里有些慌了:“主子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郁仪撩开她的头发,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的五官,白檀的脸上虽然有灰,遮掩了一部分容貌,却绝不是个丢进人堆里不起眼的主儿。
“你骗玉姑说你是粗使丫头,为的是不被卖到凉州,是不是?”
白檀扑通一声跪下来:“主子,我。。。。。。”
郁仪在圈椅上坐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对着她撒谎和我没关系,只要你别对着我撒谎就成。我来问你,你到底是为什么被赶出梁王府的?”
白檀被她的语气吓得一哆嗦,小声说:“王妃殁了,我们这群跟着她的人,都被赶出来了。”
“就连你这半个姨娘,都被赶出来了?”
白檀咬着红唇说:“我哪里算是半个姨娘,不过是王妃娘娘为了争宠,才把我推了出去。我不是什么大家闺秀,王爷一直对我淡淡的,王爷心里最喜欢的还是阿日娜姐姐。”
“阿日娜?”
“她是个北元人。”白檀声音很小,“府里的哥儿就是她的儿子。自阿娜进了府,王妃娘娘就不大受宠了,所以王妃才叫我去。。。。。。。去和王爷在一起。”
“那王妃怎么突然就殁了?”
白檀犹豫起来,小心地觑了一眼郁仪,才继续说:“不知道,这阵子王爷和阿日娜走得更近,已经好久没去王妃屋里了,王妃死前两日他突然去得勤了些,然后王妃她………………她突然就不好了。”
说到底,白檀不过是梁王暖床用的一个侍女,说丢就丢了,根本不放在心上,这样的人纵然有几分美貌和聪慧,也实在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郁仪想了想说:“你先在西厢房里住下,这些话再不要对别人说了。”
阿日娜,阿日娜,不知道是真名还是假名。
郁仪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此人是懂北元话的。
那就是赵子息。
皇帝如今已接手了部分朝政,日讲的时间也比过去短了很多,郁仪能去文华殿外碰运气的机会也越来越少。
她身在科道,按理说是不能直接面君的。
所以这阵子,郁仪去永定公主宫中的次数便更多了些。
偶尔也能碰到庆阳郡主。
庆阳郡主可能和郁仪打的是一样的主意,想在风宫里见到皇帝,所以纵然永定公主总是对她吆五喝六,她也默默忍受着。
庆阳郡主对仪是有敌意的,尤其在她发现不论是公主还是皇帝,似乎都对仪更加亲近的那一刻开始。
他们坐在一起聊天,而庆阳郡主只能默默坐在一边。
永定公主提起过一次赵子息:“听说赵阁老家的小公子如今在皇兄身边做事?”
提起赵子息,祁瞻的神色总是淡淡的:“他啊。承章为人太柔弱,朕与他倒也说不上什么话,不如年幼时那么投契了。”
而他们说话的时候,赵子息就站在凤藻宫门外,祁瞻封他做了左司谏,二人常常同入同出,和过去没有半点分别。
郁仪找了个更衣的借口出门,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赵子息。
他也看到了郁仪。
四目相对,郁仪对着他长揖:“赵公子。”
赵子息温和一笑:“苏给事不必多礼。”
他们二人心中都藏着秘密,郁仅没有问赵子息为何从智化寺来到了紫禁城,赵子息也没有问郁仪那日到智化寺里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