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春春朝暗处打了个手势,问:“如何安置?”
“从哪儿来就送回哪儿去。”燕颂说。
*
时值三月,时宜踏春,恰好雍京举子云集,各大山上人来人往,营生也跟着多了起来。
“公子,荔枝膏水。”常青青将竹筒饮递给燕冬,燕冬接过,仍在和身旁的鱼照影说话。
鱼照影今日穿的高领,修长白皙的脖颈被白色布料遮挡得严实,其实没什么特别,但离得近了,燕冬瞧见了他唇上的咬痕。
燕冬有点好奇,小声问:“亲嘴巴是什么感觉?”
“难说。”鱼照影挑眉,“想亲嘴巴了?”
燕冬老实地点头。
“找你喜欢的人亲去。”鱼照影说。
“想,但不敢。”燕冬做贼似的环顾四周,和鱼照影透露,“我之前偷偷亲了一下,心都要跳出来了。”
鱼照影身边的官家子弟,没见过燕冬这么单纯又直白的。他叹了口气,说:“真没出息啊,燕大人。”
“你若知道我喜欢的是谁,就不会觉得我没出息。”燕冬嘟囔。
“我知道。”鱼照影说。
燕冬瞪眼,警惕地说:“你别诈我!”
瞧你那样儿,鱼照影嗤了一声,“你在外面认识的人,哪个是我不知道的?这些人里绝对没有你喜欢的。”
“……真的很明显吗?”燕冬委屈,“那他怎么看不出来?”
“没猜出来前不明显,猜出来后就觉得,诶,怎么以前就没往这边儿想过呢?”鱼照影说,“至于他为何看不出来,很简单,当局者迷啊,你俩亲密惯了,人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
“你怎么猜出来的?”燕冬好奇。
鱼照影合扇,又打开,“除了他,还有谁值得你如此小心翼翼的单相思呢?”
燕冬的准则很简单,喜欢就要得到,他是敢争敢抢的人,相中了一个人也一样。他这人骄傲,从不把自己放低了,不会觉得配不上谁或是人家瞧不上他,只有一个人特殊,那就是燕颂。
燕颂自小就是燕冬眼里的“神”,被他捧在手心心尖上的,完美无缺的,没有人能配得上的。何况燕冬把他和燕颂的感情看得比命还要紧,若喜欢的是燕颂,就可以解释得通他为何如此“没出息”了。
“鱼儿,你真聪明。”燕冬钦佩。
“是我太了解你了,在这件事上,我是局外人,所以看得更清楚。当然,”鱼照影看着大步走过来的人,嘲讽道,“若是没人说,至少眼前这个人就一辈子都看不清楚。”
“你俩杵这儿做什么?”侯翼走到二人跟前站定,指了指下面的穿山长廊,“今儿真热闹,难请的大佛都来了。”
三人溜达下去,燕冬老远瞧见几位殿下站在一起说话,燕颂一身海天霞云纹罗袍,他肤色冷白,气质不俗,很压得住这样的颜色。
三皇子侧颜带笑,五皇子最没站相,懒懒地靠在柱子上。六皇子乖乖地坐在美人靠上听哥哥们说话,瞧见燕冬就起身相迎,但他知道燕冬如今有官职在身,明面上不能再叫“冬冬”了。
三人纷纷见礼,三皇子最长,放话免礼。
“冬儿,”五皇子贱兮兮地说,“不跟四哥格外见个礼吗?”
燕冬也不生气,笑眯眯地说了句“遵命”,顺势看向燕颂,捧手道:“殿下金安。”
“小燕大人免礼。”燕颂抬手扶了燕冬的手腕,温声说,“私下不必拘礼。”
每次燕颂说“小燕大人”,燕冬就莫名觉得这人在调笑自己。他清了清嗓子,扇柄反手往肩膀上一敲,说:“在聊什么,我们能听吗?”
“不能,”五皇子撵人,“你们可以走了。”
燕冬不搭理,走到六皇子旁边坐下。
“我们方才在说今年的举子,有几篇试作文章写得很好。”三皇子笑了笑,“花样也不少,有为了伶人争吵甚至动手的,有抱团取暖互相嘲讽下战书的,都是些年轻气盛的,来了雍京最多收敛三五日,待一坐稳,性子就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