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然跑过去,隔着几步远,等看清了车里的人,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车窗半开着,副驾驶上坐着一个他不认识的女人,看着颇有气质。那女人正侧着身跟蒋兆川说话,时而一笑,似乎谈的很开心。
过了几分钟,她才和蒋兆川同时打开车门。蒋兆川倒没有送她的意思,只站在车边对她点点头,目送着女人离开。
等人朝相反的方向走远后,然后蒋兆川才一转身,目光定定的看着澄然,“到哪玩去了?”
他的语气再自然不过,目光也不躲不闪,路灯把他的影子拉的更为欣长。澄然看着他挺拔的身影,脑子里闪过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
有些事情的轨迹大抵相同,它们上一辈子在澄然的生命里转过一圈,如今再来一次,依然会尽职的再次上演。
在从前,当蒋兆川察觉到澄然各种藏也藏不住的端绪,他就是这样,又是晚归,又交女性朋友。澄然也猜不透他是不是每天如此,反正正巧的那么几次,都能被他撞个正着。
蒋兆川朝他走近几步,温和的问:“宝宝,吃饭了没有?”
澄然只问,“那个人是谁?”
蒋兆川漫不经心的,“一个同事,她就住在附近,爸正好送她。”他走上前握住澄然的一边肩膀,“别站在外面,跟爸回去。”
澄然意外的没发脾气,不紧不慢的跟着蒋兆川走。电梯正好停在一楼,也没有人其他人在。等进了电梯,澄然才说:“那你明天还送她吗?”
蒋兆川的语气听不出喜怒,“看情况。”
“什么情况,是不是只要我晚回家,那你就会掐分掐秒的给人家当护花使者。你下次要送谁?是要送人回家,还是跟人吃饭,或者给人家送条项链什么的。爸,你也真抠门,也不送个名牌货。”
蒋兆川有点隐隐被正中下怀,又有点恼恨,“爸也有自己的交际。”
“那你以前怎么没有。”
两个人在电梯里各自怒视,等电梯到了楼层,澄然先一步冲了出去,迅速开门进屋。听到脚步声进来,他就站在客厅里等着蒋兆川说话。
蒋兆川单手松了领带,看了澄然一眼,就像没事人一样回房去了。
澄然朝他的背影喊:“你就不能换个招数。”随之也负气的跑回了小房间。
一切都被澄然言中,蒋兆川却没有再来哄他,澄然也堵着一口气在,就不跟蒋兆川说话。俩人变变扭扭的过了两个月,直到暑假过去,高二面临分科的时候,蒋兆川觉得必须要找澄然谈一谈。
只是他的时机选的不太对,开学季不止是学生忙,还包括蒋兆川的公司。等他应酬完回家,都已经是半夜了。小区里只零星的亮着几个窗户,蒋兆川本来想着要换个时间,等他回去了一看,客厅里的灯都大亮着,澄然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蒋兆川举手一看表,不满的上去就要关电视,“几点了,还不睡。”
澄然身上穿着睡衣,看起来精神的很,就是眼底一片阴霾。他闻到酒气,深深看了蒋兆川一眼,照样什么也不说的就要回房。
那一双眼里饱含了太多的东西,蒋兆川喝下的酒都在身体里沸了起来,他被那样的眼神刺激到了,开口喝道:“给我站着!”
澄然听话的停下,由着蒋兆川站到他对面。这样一闻,他身上的酒气更是冲鼻,熏的想他后退,到底是忍住了。
电视里也不知道在上演什么枪战剧,声音有点杂,蒋兆川平复了两口气,才张口道:“宝宝,你没睡正好,爸爸想问你,你也高二了,对分科有什么想法?”
澄然没一点犹豫,“我学理科。”
“也好。”蒋兆川一早就对比过他的成绩,学理对他来说的确更高一筹。他心中安慰,“暑假里也该疯够了,上学之后不准再熬的这么晚,学生的首要任务就是学习。”
澄然打量着他,看到蒋兆川被酒气熏的发红的脸,认真的说:“我上学了,你也轻松了。”
蒋兆川没懂,但已经蹙起了眉。
“你就不用每天想法设法的躲着我,防着我,还要出席各种饭局,好让一切看起来更正式,更有理。因为这样你也有话说,你是为了工作。”
蒋兆川有点讽刺的笑说:“你还知道爸爸的难处。”
澄然后退两步,后退到可以跟蒋兆川直视的范围。蒋兆川太高,他跟他站在一起,永远都矮他一头。
“爸,我只跟你说一句。你正常的饭局我不管,但是你如果跟别人去约会,去谈情,你就记着,每当你跟那个人说一句话,谈一句笑,你就是在我的身上扎刀。那个女人在我背后扎刀,那你就在我正面。我痛的死去活来,你还在笑,你跟她一起在笑。”澄然的脸上布满了哀伤,“你就不能等等吗,你就这么赶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