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怀知火气又起:“慕安早已认祖归宗,如何会损害你父亲清名,一派胡言!”
“认祖归宗也改变不了他的出身,偌大个裴氏宗族,大伯父是选不出另外一位可担此重任的裴氏子孙么?还是说大伯父与我父亲兄弟情深,非是大伯父亲生,便不可出继?”
她这话说得,可谓是诛心了。
裴怀知都被气得拿手指她:“你——!”
雪竹视若无睹,道:“大伯父若不愿再为二房择一嗣子,我少不得要回一趟河东,请族中耆老做主了。”
那坐在上首的三叔公忍无可忍,将桌案上上好的白瓷茶盏往下一摔:“反了天了!族中议定之事,岂容你一女子多嘴多舌!”
“怀知,你就是太过宽仁!给她留三分脸面,竟敢蹬鼻子上脸在诸位长辈面前大放厥词!还扬言请族中耆老做主,我看谁会为你这不贞不洁有辱门风的不孝女做主!来人啊,请家法!”
“那三叔公最好祈求这家法能将我打死,我若活一口气,定要与晋王殿下说清此事,去敲敲那登闻鼓,问问圣上金口玉言的心智坚韧,如何就有辱了裴氏门风?再问问天下士子,裴家塞一个来历不明的孩童给他们景仰的抱节先生做嗣子,又是有何所图?反正——”
“洛京城中与裴氏女有关的热闹甚嚣尘上,少一桩不少,多这一桩,也不多。”
恰在这时,有人附到三叔公耳边低声提醒,这位大姑娘今日是乘坐晋王府车驾来的。
“逆女!逆女!”三叔公气得仰倒在太师椅上。
“三叔公!您无事罢?三叔公!”
花厅中霎时乱作一团。
裴慕安那小孩也趁乱挣脱开雪竹和阿芙束缚,脸红脖子粗,不知是哭的还是气的:“放开我,放开我!我才没有你们这样下贱的姐姐!”
正当这时,一道漫不经心的嗓音自屋外响起——
“谁家小孩,嘴这么臭?”
雪竹稍顿,一回头,正好对上沈刻那双浮起兴味的清黑眼眸。
见着来人,方才簇拥而上安抚叔公的众人凝停一瞬,都回了身,慌忙拜倒一片:“参见晋王殿下,晋王殿下金安!”
裴怀知乃官身,不必跪拜,只欠身多补了句:“不知晋王殿下大驾光临,臣有失远迎。”
沈刻懒洋洋往前迈步:“裴大人不必拘礼,本王路过,原也无意通传。”
众人闻言,以为是叫起的意思,正意欲起身。
沈刻又道:“本王说的是裴大人不必拘礼,至于你们,还是先跪着罢,阿芙姑娘跪了多久,你们便跪多久。”
阿芙闻言,遽然抬眼望他!
姐夫!不愧是她姐夫!
裴怀知心下惊疑不定,赔笑,试探着问了声:“晋王殿下这是?”
“没什么,”沈刻悠闲笑笑,朝颤巍巍跪伏在地的三叔公抬了抬下巴,“不过是在外便听这位老人家言之凿凿,说无人会为二位姑娘做主,本王侠肝义胆,心痒得紧,便想来做回主。”
说着,沈刻信手提溜起裴慕安后脖颈:“小孩子家家,满口污秽,谁教你的?嗯?”
裴慕安被提溜得惊惧至极,一叠声尖喊:“爹爹!爹爹!”
“噢?原是你爹爹教的,”沈刻意味深长地看向裴怀知,“裴大人,子不教,父之过啊。”
“是,是臣教子无方!”
“你的确教子无方,既你教不明白,本王不介意代为管束,”他一松手,仿佛沾染什么脏污般捻了捻指腹,轻飘飘道,“不是请了家法么,打罢。”
第一百一十章本王一向很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