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日头最烈的时候,前头公孙府的马车不知怎的,轮毂坏了,随行的内侍宫婢一径赔着礼,着急忙慌将她们匀去旁的车驾落坐。
“……便是出了这般意外,不知方夫人可否行个方便?”随行内侍记得温府只有三名女眷,温府的马车又正好还在后头,于是叫停了温府车驾,隔着车帘与方氏分说。
“自然方便。”公孙府的郑大夫人与方氏也算旧识,她那姑娘公孙玉敏也是个伶俐的,方氏颇有几分印象。
一时阿芙坐到雪竹身侧,腾出一面坐榻予郑大夫人和公孙玉敏。
郑大夫人一上马车,便与方氏热络聊将起来。
上回飞花宴,公孙玉敏见过雪竹,彼此还一起遭过落水的害,遂也亲亲热热唤她一声“温姑娘”。
知阿芙是她妹妹,心中虽纳罕这温氏远房投奔一个不够,竟还投奔一双,但自小接受的良好教养拘着她没在明面上将这几分诧异显露出来,只心道温家也真是和善人家,这阿芙姑娘倒也明媚动人,玉雪可爱。
“咦,这是冰丝席?”
公孙玉敏也识货,坐了会儿,发觉这车上人多,却比方才她们坐的那辆凉快,不动声色四下打量,才发现身下垫着的东西竟与先前那辆马车不同。
聊了一阵,阿芙已与公孙玉敏熟络不少,此刻顺嘴问了声:“是呀,你们车上没有吗?”
公孙玉敏惊怔,这竟不是她们自个儿带的。
先前她本坐在宜宁长公主车驾中,听闻母亲与二婶婶坐在一处,她怕两人不对付,这才换的车驾,可先前……长公主的车驾中也并无此物。
“是姑父送的,我怕热,便带上了,三姑娘见笑。”雪竹已明白是怎么回事,眼都不眨解释。
阿芙忍着没张嘴,心下却道,怎么可能,她们上车便有,哪是阿姐带的!
方氏自也知其中蹊跷,甚至隐约猜到了什么,但只盈盈笑着,附和雪竹帮腔。
公孙家两位女眷倒没多想。
车驾一路缓行,至傍晚,总算抵达西郊行宫。
下了马车,阿芙看到山
坡上满目扎好的营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小小声道:“阿姐,原来行宫不是给咱们住的。(budu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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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是她不愿前来的缘由之一,洛京城虽不如西郊气候温凉,好歹行动随心,不必遭这种暑日扎营露宿的活罪。
阿芙的脸瞬时皱成了小苦瓜。
不过好在是皇家出行,不至苛待臣工与其家眷,营帐里头一应物什很是齐全。
西郊行宫地势高,夜间的确舒爽,月至中天,夜凉如水,行宫及其四周灯火通明。
因着白日同行,郑大夫人与公孙玉敏便与温家女眷住在了相邻的帐篷。
公孙玉敏是个热热闹闹的性子,一到此处落脚,就已与周围熟悉的官家女眷都打了招呼,夜间问了周围的龙禁卫和内侍,探出行宫里头的主儿并无十分管束的意思,于是又邀了夫人姑娘们出来吃酒闲话。
云瑶县主和她母亲宜宁长公主都是宗室,自然是能得居住行宫的优待,可行宫里头规矩大,也闷得慌,她早早出来与众人一道玩乐,当然,也存了寻雪竹麻烦的心思。
上回飞花宴,温家前来投奔的远房姑娘为晋王所救的消息传遍洛京各家,那温家姑娘虽有婚约在身,但众人心里门儿清,晋王是什么人?这洛京城中头份的混不吝,他要是看上了,区区婚约又能奈他何。
然自那之后,这温雪微便似人间蒸发般,再未在京中各家宴饮露面,晋王那边也无甚动静。
旁人或许放下了此事,云瑶县主却没有。
她精心策划的一桩好事,被这打秋风的破落户搅得一团糟,还累得她被耒阳伯府一家狗皮膏药黏上,自是记恨不已,尤其是她表哥,竟撇下她去救这破落户!
她有心惩治,可这破落户就是不出来。
这回她特意进宫在嘉敏面前进言,才迫得她不得不来此避暑,且她今次知晓了一个秘密。
一个能让这碍眼之人有来无回,还能让裴清仪等一众自恃门庭高贵的裴家贵女,颜面无存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