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多言。
温元琅紧攥拢在袖中的手,想起那日她的婢女去厨房熬煮汤药一事。
久病成医,那些药材的气味,他一闻即知端倪,那人对她,如此轻慢,又怎是良配。
他有心再提醒几句,可他素来话少,不知从何说起,何况心底还有些隐秘的、难以宣之于口的念想……
入了正院明间,远远便听见舅母方氏笑得前仰后合,雪竹不看也知,大抵是阿芙在哄舅母开心。
见雪竹和温元琅来,方氏忙笑着招呼两人上前。
阿芙给温元琅见了个礼,又拉过雪竹理直气壮道:“阿姐你来评评理,方才我说舅母瞧着不过三十出头年轻夫人模样,舅母非说我哄她!”
雪竹面不改色,顺着阿芙的话,也夸赞了一句:“舅母芳华正盛,如何是哄。”
方氏更是笑得压不住嘴角:“不得了,阿棠竟也学着这小鬼灵精说起瞎话来。”她望向张妈妈,“快,去传膳来,今儿温园的老杨头和刘嫂到了,尝尝他们的手艺!”
今日方氏特意让他们来正院用膳,除了换换厨子口味,倒还有一桩正事:“对了,今儿上午,宫里来人传话,说是暑天入伏,圣上要移驾西郊行宫避暑,宫里的意思,此次避暑,意欲邀诸家官眷一道同行,届时怕也有宴饮文会,骑射比试。”
温元琅咳了声:“母亲,我便不去了。”
世家公子聚会,他向来是不露面的,何况伴驾避暑,方氏点点头:“你休养要紧。”
雪竹跟道:“舅母,您与舅父去吧,我与阿芙留在府中即可。”
她对这些本无兴致,阿芙如今状况,更是不便去到这种场合。
方氏沉吟一瞬,略有些为难:“可嘉敏公主,特意提到了你。”
“嘉敏公主?”
“嘉敏公主意欲选一伴读,说是在宫中聆听你舅父经筵日讲,颇觉受益,知温府还有位姑娘,便想趁此机会见上一见。”
嘉敏公主乃皇贵妃所出,为今上膝下独女,她听沈子刃提过一两回,沈子刃说,他这位妹妹温和文静,端庄守礼,两人虽非一母所出,关系倒也过得去。
可为何要特意提到她?两人仿佛并无交集。
阿芙摇了摇雪竹胳膊,撒娇:“阿姐,公主既叫你去,那就去嘛,带上阿芙一起好不好!”
她昨日听江珣提过此事,当时江珣说,宫中应也会邀温府中人,可她阿姐多半不会应承,果不其然。
“看来江修撰也在伴驾避暑之列。”雪竹舀着莲藕汤,淡声道。
“阿姐怎么知道?”阿芙嘴快接了一句,忙又找补,“也不全是为此,听说西郊行宫景致极佳,舒爽怡人,行宫中还有玉津园,玉津园养了许多番邦进贡的奇珍异兽!”
“这倒是,”方氏笑笑,“阿芙想去也不打紧,大家都在,阿棠你也不必太过忧心。”
她知雪竹是担忧阿芙,不过阿芙回来这么些时日,裴家那边不可能没得到消息,如此装聋作哑,想来是放任自流之意了。
雪竹也明白,且眼下,不论她想或不想,嘉敏公主既已特意提她,那她便无
不去之理,她若去了,自也不能将阿芙单独留下。
两日后。
皇城清道,圣驾御辇自永盛门出,绕行向西,其后浩浩荡荡跟着大批龙禁卫,前往西郊行宫避暑。
此次出行,除却圣驾宫妃并今上钦点的诸位宗亲臣工,还有以景明太子为首的南褚使臣以及诸家官眷,队伍绵长不绝,一眼看不到尽头。
御辇走过一炷香,才见缀在最后的官眷车驾。
“这是冰丝席吗?凉凉的,倒是舒爽。”
阿芙坐在宫中统一安排的车驾里,摸了摸坐榻上的沁凉坐垫,十分识货地问了一句。
方氏笑着点点头,她是大家出身,什么好东西都见过些,也能说出几分曲折来历。
“说来此物旧朝时本是御贡之物,后来因其金贵,易勾丝损坏,下面的人想法子从贡品上划掉了,至本朝时,闻人……先妖后得知此事,又将此物添上了御贡单子,寻常难得。”
雪竹想起昨日云雀铺上的冰丝席,抿唇饮茶,并未出声。
西郊行宫并不算远,若快马加鞭,往返也不过两个时辰,可圣驾出行自是不比寻常,晨起出发,至晌午方行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