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府仆婢不是从江州带来,就是人市买来,在世家大族中并无耳目,一大早,温府中人都知晓了,可想其他。
云瑶县主也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想借此攀附姻缘,不想却被旁人攀附。
这些事与自身关系不大,雪竹听来漠然,眼下,她更记挂阿芙之事。
沈子刃说,他的人在护送阿芙回京,过两日便能到,又说阿芙可能不记得她了,且阿芙失踪一事背后还不简单……她心下隐隐有些不安,只盼着阿芙能平安抵达。
恍神之际,霜蕊出去了一趟,随即慌慌张张跑回了屋:“小姐,方才来人传话说,崔……景明太子来府上了!他想见您,先、先生问您方不方便相见。”
雪竹闻言抬头,稍感意外,然想了想,还是说了声:“稍候。”
她梳妆更衣去往前厅时,崔行衍与温时简正相谈甚欢。
崔行衍今次带来了泽山公的书信简牍,还奉上许多南褚之物作为见师礼,言行一如当年在尚林书院求学时那般温润谦和,浑然不见一国储君高高在上拿腔拿调的姿态。
温时简甚为欣慰,是以,连他提出想见见女眷这种略显冒昧的请求也未断然拒绝。
“民女见过景明太子,太子殿下金安。”
“表妹无须多礼。”当着温时简的面,他用的还是当年在尚林书院时,随同诸位兄长一道的称呼。
雪竹直身,略略颔首,错开一个位置坐到他的对面。
温时简对他们之间的旧事略有耳闻,也知此番二人是有话要说,一道品茶,略谈了几句,温时简便道要去更衣,让雪竹带人在府上走走。
雪竹应是。
两人一路从前厅穿过抄手游廊,往庭中花圃走。
“阿竹,看你面色不佳,可是昨日落水受了风寒?此次来洛京,使臣队伍中携了几名医术颇佳的医师,晚些派来与你瞧瞧,可好?”崔行衍温声问道。
“多谢殿下关怀,不必麻烦,民女无事。”
崔行衍闻言,落寞笑笑:“阿竹如今,到底是与我生分不少。”
雪竹并未回避这一话题,平淡地应:“时移世易,许多事自然不像从前。”
崔行衍见她脸色实在算不上好,行至花圃,见中有凉亭,提议道:“日头起来了,亭中歇歇吧。”
雪竹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随他一道亭中落座。
不多时有仆婢呈来茶水点心,雪竹给崔行衍斟了盏茶。
崔行衍想起什么般,忽道:“记得我们最后一次相见,也是在亭中,你为我斟了一盏茶。”
“此亭非彼亭。”停了瞬,“我亦非故我。”
“可是在我眼中,阿竹与从前并无分别。”崔行衍说这话时,倒与最后一次相见时那般,有些执拗。
雪竹默然。
“其实当年我说要去河东求娶,绝非玩笑,只是——”崔行衍终于开始解释过往,然而说着说着,也只苦涩笑笑,“只是那时,皇祖父病重,南褚夺储一如大昭,情势危急,我无从脱身……”
“我知,说再多不过借口,阿竹你怨我也是应该。”
“殿下,我从未怨过你。”雪竹平静道,“我知你身不由己,也知,你在南褚的境况许是并非表现出的光鲜,可是殿下,当初道别我已作出选择,往后种种,也该由我自行承担,与旁人无关,何况这些,都过去了。”
崔行衍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反驳道:“没有过去。”他定定地看着雪竹,“在我心中,所有一切都没有过去。”
“阿竹,随我一道回南褚,好吗?”
第76章第七十六章我早已将人遣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