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龙井踢开房门进来,见到一片人仰马翻,“额。。。。。。”高大侍卫左右环顾一圈,想去扶又不敢伸朝前的手僵硬地摆动,最后瞎了一般,若无其事地退了出去。
很好,龙井非常上道。徐雪尽从地上爬起来,忍着胯骨的痛整理好衣服头发,冲着一脸惊恐的落絮笑:“你力气,挺大啊。”
看着那么小一个,说是他弟弟都行,结果被弟弟拽得人椅全翻。
传出去的话,也不必做人了!
落絮见徐雪尽一脸矜持端庄地重新坐好,再次冲他招手:“来来来,小落絮,你听我和你说,别跑,跑出去被抓到,何文秉也要被杀头的。”
又把小郎君吓得一抖,落絮软着腿折回来,默默蹲下来捡掉在地上的笔墨纸砚:“落絮不跑,不要杀头。”
徐雪尽有些骗小孩的内疚,他轻咳几声,正襟危坐:“落絮,如今的情况是,只要丞相放下你,回去认错,就能活下来,顶多不过一顿申斥。但他如今为找你快疯了,眼里都没有君上,长此下去,不妙。”
“那怎么办?落絮不知道。求求贵人,落絮可以去死的,求求。”落絮怀里抱着那些跌落的东西,哭得可怜。
唉。徐雪尽忍下恻隐之心,不负责任瞎忽悠:“落絮,你不必死,你只要让丞相以为你死了,别再到处找你就好。”他扶起少年来,将毛笔放进他手心,“好孩子,写一封绝笔信给何文秉,叫他去陛下面前好好认错,待保住了命,再送你回去找他。”
落絮眨巴着眼睛,似乎在判断这行不行,但他无从判断,只知道自己不能拖累了何文秉。少年给自己抹了一把眼泪:“落絮写。”
他的字很清秀,不像是一个青楼里的小倌写得出来,徐雪尽看过何文秉的字,落絮写的有几分像他。
甄云濯说得没错,这是何文秉养在匣子里的小珍珠。单纯、无知、天真又愚昧。
什么恩客会如养孩子一样养一个小情人?徐雪尽心里叹气,什么恩客都不会,这是何文秉的七寸。
落絮眼睫垂泪,写信时偶有眼泪滴落在纸上,晕开字迹,他一脸无措地看着徐雪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揉碎了重写。
“没关系。”徐雪尽帮他擦泪,“你这么写就好。”
落絮写完绝笔信,愈发心碎,蹲在地上抱着头哭得让人心疼:“贵人,落絮是不是再也见不着爷了?”
徐雪尽拿着那张纸看了一会儿,心里也酸楚,他话语凌乱,字句都没什么文意,但真心于纸上,实在是痴。他认真晾干宣纸后叠进一个信封,没有回答他:“落絮,你有什么贴身的物件,能证明这是你写的信吗?何文秉如今谁都不信。”
落絮呜咽着,从胸口掏出一枚扳指做的项链来,小心递给徐雪尽:“贵人,我不要害了他。”
徐雪尽接过来,同那封信放在一处。很快有人进来取走了信件。
他蹲下来,轻柔地摸摸落絮的头:“落絮,你放心,还会再见他的。”他琢磨着,笑起来,“我不骗你,春天到时,他会回到你的身边。”
甄云濯在外头等着他,湖前老柳已经发了嫩芽。
“容与。”
徐雪尽走到他身边,自觉地埋进他怀里:“我有点坏。”
“不坏。”甄云濯抚上他的头发,轻吻落在额头,“没有这一遭,他会永远留在铜雀楼。王朝在,争斗和风浪就在,何文秉不肯收手而退,他永远都出不去。”
“这不一样。”徐雪尽叹气,“我晓得我不算个好人,人有所谋,取之不过都是有道。。。。。但他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怀霈,我连孩子都骗。”
这阴损法子,还是他自个想的。徐雪尽头抵着他的胸口撞,君子以弱对强是为勇,却不该凌弱。
唉,郁闷。
“你们同岁,那你岂不是也是孩子?孩子骗孩子,那只能算是玩闹。”甄云濯低头亲他,话语里有哄骗的意味,“且你是为了我,要算下来,那也该是我骗你。”
徐雪尽仰起头,被他亲得气喘吁吁,似乎在思考什么,他掐住甄云濯的脸颊,突然满脸释然:“没错是你骗我,我还是个正人君子。”
甄云濯:“。。。。。。”忽然有点理解那日梁政祺满脸黑的心态了,“好,是我骗你,别不高兴了。”
诚然推卸了责任,徐雪尽心里还是很闷,想到落絮绝笔信里的一句:“除了爷,落絮别无牵挂”。
“我也是。”徐雪尽闷闷道。
“什么?”甄云濯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