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说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黑衣青年的脸色。但他始终面不改色,眼神平静如湖,让她无从猜测。
她说话时脸上一直带笑,左脸上浅浅的酒窝时隐时现,嗓音清脆,带着山中少女特有的明媚。
青木毫不犹豫的就信了她的话,双手抱拳:“谢过姑娘。在下就此别过。”
江濯灵看到他和马上的青年说了几句话,说完后就回到了队伍里。那黑衣青年扫了她一眼后,一扯缰绳,御马继续前行,身后的人也一并跟上,马蹄纷乱地踏过地面,再次激起飞扬的尘土,挡住了江濯灵探究的视线,但她总觉得黑衣青年在经过她时又看了她一眼。
不过她现下没有时间琢磨这些事了,因为有更大的麻烦找上门了。
看为首之人的打扮就知道他必定是非富即贵,一行人张口就要找一个姓赵的男人。难道是京中的赵家惹了什么麻烦。她心下焦灼,连鱼也顾不上管,拔腿就往家里跑。
一路出现在她脑子里都是话本里的灭门惨案、休妻另娶之类的故事,她越想越心凉,几乎要哭出来。
李昭带着人沿着少女所指的方向骑行了一段后后,勒紧缰绳停下他。他身后的侍卫也都纷纷控马停下。
空气一时安静,侍卫们都安静地等待李昭的吩咐。
李昭为人喜静,做事专断独行,不喜欢手下之人多嘴多舌,在他的手下,只能听命而行,而不能问缘由。
他凝神思考了一会儿,想到刚刚那少女慌乱的眼神,她分明对他们抱有警惕,为何如此轻易就告诉他们赵继业的住所。
此间必定有疑,想到这里,他调转马头,沿来路而行,身后的侍卫们也纷纷跟上。
溪边果然没人,只有一个鱼篓,里面的鱼还未来得及取走。
李昭不自觉地摩挲拇指上的扳指。
那鱼篓分明是她所放,但她走的时候却连鱼篓都没有带上。她如此遮掩,要么就是与赵继业有关,再大胆点推测,她就是他此行要找的赵继业之女。
若是赵继业之女,又为何要如此隐瞒,联姻之事她应该已经知晓才是。
李昭唤来青木:“你跟上刚刚那女子,看她去了哪里。”
青木从队伍中跃出,身形如鬼魅般在林间穿梭,他沿着少女残留下的痕迹追踪,很快就看到了她慌乱的背影。
江濯灵满心焦灼,只顾埋头往家跑,丝毫未曾察觉缀在身后的身影。
她足足花了半刻钟才到家,双手扶着膝盖不住的喘息,抬头时看到门口停了两匹陌生的马,这两匹马高大健美,是千里难寻的好马,但却远远不及刚刚的黑衣青年□□的马。
看来那个黑衣青年的身份比她想的要更加高贵。怪不得一副眼睛长到天上的模样。
她们家虽然在当地有几分薄面,但却远远够不上能够用得起这种等级的马的人家,看样子就是阿父这边出事了。
她步履沉重地上前敲门,门后露出了弟弟江濯意的脸,往日见到她就会兴奋地扑到她怀里的弟弟此刻却是愁眉苦脸,见到她时几乎要哭出来:“阿姐,出事了。”
她身后的林中,青木隐秘地消失林中。原路返回,将所见所闻一一告诉李昭。
李昭皱眉,江宅,还有江宅外陌生的来客。
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匕首,沉吟道:“你说赵家的门口还停了两匹马。”
青木答道:“回殿下,属下看那两匹马像是几年前大宛进贡的千里马的后代,陛下将这些马赏给了京中的一些公侯。”
那马并不多,只有少数几户人家得了。其中就有赵家。
李昭的眼神幽深,直觉此间之事与他上山的事之间存在某些隐秘的关联。
他此番上山本是听朝中有人说虽然信国公对外说他的探花郎儿子在外求学,钻研典籍。但实际上赵继业已经十多年没有回过信国公府了。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往常李昭只会听听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