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着往前赶了几步,但看清后,又步子慢了下?来?。俞婶子、程娘子她们坐在窗下?的桌椅上说话,小菘、茉莉和小石头几个也蹲在她家?门前吹糖纸玩呢——谁能把糖纸一口气全吹翻过来?,谁便?赢了。
婶娘嫂子们见她和姚爷爷一起回来?,都抚着胸口松了口气,说听老项头讲姚博士丢了,本想?帮着出去找,又有?人回来?报信说找着了,这才没去添乱。
俞婶子还?玩笑道:“我?帮你卖了好些东西?,回头得给我?结工钱啊。”
一听这话,尤嫂子立刻拆台,凑过去跟姚如意?告状:“如意?,你可千万别叫你俞婶骗了!她就不是做生意?的料,你不在时,来?了个事多磨蹭的酸丁,买根笔从是哪儿的竹子、什?么毛的、软硬如何?、出锋多少,问得有?两刻钟,你俞婶恼了夺回笔说不卖他,生生将人气走了。”
“是那穷措大忒磨叽!买根二十文的笔还?要开锋试写,若试完不买,这笔还?卖给谁啊?”
俞婶子白她一眼,扭头把钱递给姚如意?,“就卖了几个鸡子儿、三块墨,喏,钱都在这儿呢!”
姚如意?挽着姚爷爷胳膊,真切道:“这些时日多蒙婶娘嫂嫂们照拂,我?也多亏有?婶娘嫂嫂们开解才有?今日,明儿正好冬至,我?请大伙儿来?家?里吃饭吧?”
“吃啥呀?”
程娘子跟着打趣她,“不割羊腿我?可不来?。”
姚如意?想?了想?,有?了主意?,笑道:“您只管来?就是,天机不可泄露!”
“还?卖关子呢!”
与众人约好,大伙儿又问姚博士的病情,知晓了内情才放下?心散了。她便?搀着姚爷爷回了屋。说也奇怪,从医馆出来?,姚爷爷好似再不提丰水县的事儿了。或许是因为他刚睡醒,又被陈郎中哄着喝了碗苦得要命的药,喝完他苦得人都迷糊了,一听要回家?就乖乖跟她回家?。
回去路上,狗咪一家?本也跟着她们,但临到院门,狗妈妈又领着崽子们住了脚,姚如意?发现了,回头招手:“来?呀,大黄,进来?呀!”
“嘬嘬嘬。”
这声?一出,大黄没动,几个小狗和小猫早撒欢儿地跑进姚家?院子。姚家?院子比林家?的小跨院要宽敞,毛团们满院追逐,喵呜汪汪闹作一团。
姚如意?得意?洋洋一挑眉,这下?可是挟狗咪崽以令狗妈。
门前的黄毛疤面大狗,翻起眼皮瞅了瞅她,终是无奈蹭进了院门。
花费了一个来?月,可算把这窝狗咪拐进家?门了!
姚如意?忍着心中的喜悦,抬头看了眼天色,便?让姚爷爷坐在院子里跟狗玩会儿,她自个儿转进灶房整治新的淀粉肠浆子——晨间备的肉糜浆子早卖光了。
将地窖里的鸡肉取出来?剁作糜,拌上猪油丁、青盐、酱料,抓得黏糊糊的。再调淀粉糊,兑上姜葱汁、黄酒。肉碎和淀粉糊按一比三混在一起,顺时针搅上劲,一盆油光锃亮的淀粉肠糊糊就成了。
又快又简单。
还?没烤,闻着都挺香的了。
鸡是昨日买的活鸡,只冻了一日,肌肉都还?富有?弹性,她没有?绞肉机,手动剁成肉泥总还?留存着些碎粒,做出来?的鸡肉淀粉糊糊,还?能看到细微的肉块。
真材实料!姚如意?很是满意?地先搁到一边。
又揉了好些面团,蒸了十几个圆圆的大炊饼——等学生们散学,她预备再卖些烤好的披萨饼,用馒头加鸡蛋用普通的炉子能烤出披萨来?,特简单,这可是外婆的绝技!
她蒸完馒头,下?地窖取些腊肉、楼葱时,发现地窖里也就剩一只半的鸡了,姚如意?索性不留了,姚爷爷受了这么大刺激,晚上蒸鸡给他补一补!
横竖吃完了,再买就是了。
取粗盐、姜片并酒糟抹匀鸡身,就上锅蒸,其余什?么佐料都不加,更不必加水,就这么干蒸着吃。蒸一个时辰出来?,鸡肉底下?会蒸出金晃晃的浓鸡汤,鸡肉也是又浓又香,特好吃,做法又很省事。
蒸干蒸鸡时,如意?还?把米饭放在下?一层蒸屉里蒸,水只堪堪没过米粒。这样上层蒸腾的鸡汁会凝结,点点滴入饭中,这般蒸出的饭粒油润微黄,浸透了鸡汤香味,又不会太软,很好吃。
守着炉灶,她耳边还?听着姚爷爷在外头嫌弃:“哪来?恁多狗崽子!咦!怎还?混了只猫?哎,走开走开,别扯我?裤脚!”
她听得一笑,忽又想?起陈郎中的话,不免又有?些低落。
等姚爷爷慢慢清醒,记起的事儿越来?越多,说不定就会发现她和原主不一样。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就算有?被识破的风险,只要姚爷爷能好起来?,她还?是愿意?的。
等暮色渐渐从屋瓦落到地上,干蒸鸡的香味儿也已从灶房弥漫满小院。小狗咪们早就急不可耐地等在灶房门口了,两只肥短的前爪扒拉在为了防鼠设置的高门槛上,圆滚滚的身体直立起来?,趴了一溜。
见姚如意?端着鸡出来?,那一排胖毛尾巴摇得都能扇风了。
它们之前原本还?想?奋力爬进来?的,被躺在院门边的大黄一声?低吠,几只便?吓得缩起脖子,又慢慢缩回了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