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夫人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拿着镊子一个一个的夹着扎进季青临身体里面的玻璃渣。
每夹出一颗玻璃,大夫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看着季青临身上那么多细细密密的伤口,大夫人忍不住红了眼眶,“你说说,好端端的人出去,不过是去参加一个什么宴会,怎么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陆大帅的孩子众多,可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
她怀胎十月,好不容易才生下来,从那么小小的一丁点儿养到如今的身资挺拔,她怎么舍得他受伤?
季青临安抚地笑了笑,“妈,没事,就是一点小伤,看着流血比较多,但敷了药,过两天就能好全了。”
“胡说!”大夫人气鼓鼓的瞪了季青临一眼,“你别跟着你爸那种浑人学,现在时代不同了,已经完全不是他当年带着兵马打天下的时候。”
“倭国人的武器比咱们的先进的多,就你那小□□能干什么?”
大夫人忍不住拍了拍季青临的手臂,语重心长的开口道,“你听妈的话,以后你爸再让你去参加这种宴会什么的,或者是去见倭国人,都不许去,知不知道?”
无论如何,这终究都是大夫人的一番慈母心,季青临乖乖巧巧的应下,“好。”
反正他只是答应了不跟随着陆大帅一块儿去见倭国人。
他自己单独去见,也不算是违背约定。
8888竖起一个大拇指,“宿主,你可真是一个小机灵鬼。”
因为山口大佐的死亡,倭国人内部乱成一团,暂时没有空闲的时间来抓捕隐藏在上海的红党地下工作者们。
所以任绍华刚好的差不多了以后就从江婵那里离开重返了校园。
而廖堇一也面见了她的上线梁思渡。
梁思渡表面上是国立光华大学的老师,但实际上却是整个上海滩所有红党地下工作者的组织人。
廖堇一借着采买的名头在一个旧货市场和梁思渡碰了头。
刚一见面,梁思渡就忍不住开口夸赞,“廖堇一同志,你这次真的是立了大功了,山口这一死,给了我们其他同志大把的活命时间啊。”
廖堇一微微一愣,“这不是我做的。”
“啊?”梁思渡有些傻眼,“我们组织内部混到文殊院里面的,不就只有你一个人吗?不是你还能是谁?”
廖堇一摇了摇头,眼里冒着星光,缓缓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是陆迟亦陆少帅。”
“你没和我开玩笑吧?”梁思渡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一个和倭国人关系良好的军阀会选择去刺杀山口大佐。
廖堇一的神情无比的认真,“我说的全部都是真的,没有一句假话。”
梁思渡呼吸微顿,“具体什么情况,你和我讲讲。”
“好。”廖堇一点了点头,于是将在文殊院里面季青临所做的一切全部都说了一遍,最后还非常迫切地表达了一下自己想要拉季青临入党的愿望。
“如果能有陆少帅的帮忙,我相信我党在上海的工作一定会进行的更加顺利,同志们的牺牲也能够大大的减免。”
廖堇一目光紧紧的盯着梁思渡,“梁老师,我真的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
梁思渡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缓缓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你先别着急,但是我会想想的。”
虽然两个人碰了面,但也不能说太多的话,很快就到了分开的时候。
临走之前,梁思渡再三叮嘱廖堇一,“你能够卧底入文殊院不容易,轻易不要再有其他动作,山口死了以后,倭国人势必还会再次派来一个军衔很高的军官,到时候你去调查一下那个人是谁,再顺便看看能不能打探出他来到上海的具体时间,我们绝对不能让他安然无恙的进入文殊院。”
廖堇一目光坚定,一往无前,“是!”
梁思渡只当今日的事情是一个插曲,并没有将廖堇一说的事情放在心上,直到他后续回到学校上课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那个本该死在追捕当中的学生任绍华,竟然活着回来了!
一下课,梁思渡就匆匆忙忙的把任绍华拉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顺带着锁好了所有的门窗。
他无比激动的捧着任绍华的脸,眼泪不经意间就落了下来,“你……你还活着……”
任绍华也不由得湿了眼眶,“是,梁老师,我还活着,可是其他的同学和老师都死了,他们一个一个的死在我的面前,可我却毫无办法……”
梁思渡闭着眼睛沉默了良久,最后才说了一句不知道究竟是在安慰任绍华还是在安慰自己的话,“为了能够彻底的把这些侵略者赶出去,他们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他们这些人孤注一掷,一往无前,为了那个渺小的几乎看不见的曙光,不断的前仆后继,砥砺前行。
他们不是穿越者,也不是重生者,更不是任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