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六娘伸手丈量了一下,言辞凿凿:“我看三个人都行。”
纪鹿反驳:“不能吧?两个人最多了。”
王六娘:“真三个,找瘦子还能四个!”
朱燕听这两人无聊的对话,心里很郁闷,她心下有几分轻蔑,脸上却还维持着伪善的笑意。
倒是谢如琢忽然睁眼,他瞥一眼纪鹿,嗤笑:“有帐篷不睡,想睡孤的车上?”
谢如琢忽然插话,纪鹿自知是她说的话太烦人了,打扰到太子睡觉了。
小姑娘做贼心虚地低头,老实闭上了嘴。
纪鹿罕见的沉默,倒让谢如琢有些不习惯。
小郎君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朱燕撩开车帘,看一眼青山绿水间穿梭的鸟雀,对谢如琢笑道:“圣台山的春景甚好,倒让我想起《苏溪亭》这首诗。”
谢如琢自小背书厉害,一听诗词,将那句“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的诗句脱口而出。
纪鹿听到他们吟诗作对,脑袋空空……她虽然被家人逼着读书写字,也是个世家淑女,可心里说喜欢诗词歌赋,那也是真的没有。
偏偏朱燕才学渊博,能和谢如琢你一言我一语地接话,两人聊起诗词,对答如流。
纪鹿有种被两人隔绝在外的错觉。
果然,谢如琢这样聪慧、喜欢读书的小郎君,就应该配一个诗书礼乐样样精通的高门才女。
她和谢如琢,无论家世还是性情,都相差太大,确实很不相配。
王六娘有点看不惯眼,小声对纪鹿说:“出来玩就玩,掉什么书袋啊?又不是酒桌上玩飞花令,最烦这种卖弄的人!”
纪鹿认同地点点头。
朱燕却好似觉察到自己冷落了两位宾客,她如梦初醒地望向纪鹿,笑说:“我光顾着和殿下谈天,都忘记两位妹妹还在车内。相聚一场,也是有缘,不妨我们玩诗词酒令如何?唔,车上没酒,倒有茶,我们以茶代酒?”
纪鹿一想到要背诗就头疼,鬼知道她以前每次背书都去找谢如琢帮忙抽背,没等谢如琢问上三句,小姑娘就脑袋一点,咚的一声砸到桌上,睡过去了。
纪鹿一脸为难,倒是谢如琢淡道:“不必问纪表妹,她自小就不爱背诗。”
纪鹿翻了个白眼,显然是记恨谢如琢居然当众拆她的台,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可朱燕却品出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温情。
谢如琢这么了解纪鹿的事,还特意说纪鹿从小到大都不爱读书,分明是一直将她记挂于心上。
果然,绿柳的情报没错,纪鹿和谢如琢的确关系匪浅。
车内博山炉白烟袅袅,炉子里燃着那一味熟悉的沉香。
纪鹿记起,这是朱燕车里熏过的香。如今用在谢如琢的车里,想来他们早已约好了共燃一味香,如此一来,衣服上的香味也会相近。
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暧昧,不知情的人怕是敲破脑袋都猜不出来。
偏偏被纪鹿这个知内情的人,发现了谢如琢和朱燕互通的情愫。
纪鹿叹气,脑门像被敲一记闷棍,嗡嗡作响。
她真的太后悔上这辆车了。
早该在谢如琢抱她上来的时候,咬住他的手臂。
纪鹿不信,谢如琢受了欺负,还会执意来抱她。
很快,马车抵达飞瀑。
纪鹿其实没到不能直起身子的地步,在谢如琢靠近的一瞬间,她搭上王六娘的肩膀,暗示小姐妹搀她下车。
谢如琢目光清淡,瞟向纪鹿。
纪鹿撒谎骗人,心里理亏,她嘿嘿两声笑,糊弄谢如琢:“说来还是皇太子身上的龙气养人,不过同殿下待那么一刻钟的时间,这腿居然好多了!”
谢如琢微阖凤眸,皮笑肉不笑。
“既如此,为了纪表妹的身体考虑,你合该有空就来寻孤说说话,也好趁机沾一沾孤身上的天家龙气。”
纪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