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梦多?你确实该夜长梦多。你中了他人的计策,与我彀中相斗。不管我二人谁胜谁负,剩下那人都是彀中的秋虫,活不过冬日。”
梁王不为所动:“你以为,这般妄言,便能让我放过你?”
沛王不欲多说,一口饮尽面前的那杯毒酒:“那便拭目以待——等着陈国的好消息。”
他带着难以辨识的微笑,唇角渐渐涌出鲜血。
尽管梁王一心认为沛王这是在耍阴谋,故意引他动摇,却还是忍不住蹙眉:
“陈国?什么意思?”
沛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缓缓闭上眼。
一直到沛王吐血而亡,訇然倒下,梁王始终没有靠近那方桌案,只命令门客上前:
“你去检查一番。”
门客谨慎领命,在沛王身边查探了一番,摸了脉搏,又探了鼻息。
“确实死了。”
梁王仍觉得有些不放心,让门客在沛王心口的位置戳上一刀。
门客略有几分迟疑,却还是依言照办。
至此,梁王才相信沛王已经完全死透。
可他非但没有除去一敌的轻松,反而满是疑窦。
“不对劲,他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死了?”
他认识的沛王心机深沉,诡诈多思,纵然身子骨虚弱,也决计没有如此轻易认栽的理。
而且沛王死前提到“陈国”又是什么意思?陈国不是被李傕灭了吗,据说陈王全家都死在西凉兵的乱刀之下,为什么沛王要说“陈国的好消息”,这是为了故意扰乱他的心神,还是沛王确实知道点什么?
越是猜想,梁王越是心慌。
俗语常道,怕什么,来什么,还未等梁王想出个所以然,便有传信兵匆匆来报,说沛国被大量军队包围,被围得水泄不通。
……
时间回到一周前。
在有心人的散播下,“陈国被李傕攻占,举国尽灭”的消息不仅传到刘繇与张超的耳中,还传到了荆州。
荆州刺史刘表听到这一消息,心中复杂难陈,既喜且悲。
喜在陈国与他生有龃龉,因为种葺一事结下了梁子,陈国被灭对他而言算得上好事。而悲,则悲在物伤其类。陈王一家与他同为宗室,陈王一家的灭亡如同一场预示,预示着他未来的结局。
刘表心绪起伏,几番起落,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备酒,设少牢之礼。”
刘表完成祭祀,让人将祭品埋入土中。
“孙坚那边有何动向?”刘表询问亲信。
“并无。”
得到这一回答,刘表摆了摆手。
“继续盯着。”
“是。”
被刘表惦记的孙坚,此时亦与刘表一般,心事繁杂。
“没想到陈国竟被李傕攻破……”想到那些字迹清逸的书信,孙坚心生遗憾,却又隐隐萌发别样的心思。
若能趁机攻下豫州……
孙坚立即打住,将诱人的想法暂时遏止,询问孙策。
“伯符怎么看?”
孙策几度皱眉,似郁然,似疑惑:“陈国与汝南太守关系匪浅,汝南又在陈国近邻——为何陈国出事的时候,汝南太守竟全无动静,既未出兵援护,又未抗击李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