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罢,他收手,眉宇间颇有些不舍,起身看向她,“殿下,世上竟有如此佳琴,今日得已手弹一曲,实属叶某之幸。”
这偌大的公主府经年来都是她一人独自抚琴,无人懂她琴中深意。其实长姐叶并不是一直爱弹那些凄婉的琴音,在未出事之前,长姐的琴音也是这样淡泊,或许长姐也是向往那恬淡平静的日子的吧。
只是身为一国公主,且作为皇后的长女,长姐这样的向往注定是不能实现的。
长姐这样的憧憬更是在家破后,彻底碎灭。
那琴是父皇送与长姐的及笄礼,方才听着叶舟衡的琴音,她就忍不住在想,长姐素来爱琴如命,若她在,说不定还要引为知音呢。
“叶公子琴音如春风拂柳,清月映辉,佳琴本就该配佳音,叶公子既喜欢,不妨再谈一曲。”
沈泠抬手示意他入座,又转头对粟玉道:“去取我的好茶来。”
很快,方才的曲调就又回荡在整个长公主府中,琴音至酉时方歇。
今日,与这叶大公子也算相谈甚欢,且也并无那种不自在的感觉,沈泠心中暗道,果然是因为平日里和温行相处的时间太多了,今日她就很自在。
看来,以后还是要多注意,除了必要的正事,还是少去落枫院的好。
于是,叶舟衡走时,她又邀了他明日再来。
这日晚,她就要入寝时,却忽听侍女来报,说温行不好了,今日晚膳后忽然咳的厉害。
沈泠掀被就要下来,怎会突然这样?今日早晨不是还说气色好多了吗?
她心下着急,来不及梳妆,散着头发便往落枫院那边走,边走边道:“今日晚膳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说到这里,她又忽生想起,今日午时她给他送过一道汤,不会是这道汤吧……
不会吧,那汤是厨娘做的,她只是看着而已,何况那汤是午膳时送去的,若是因为这个,怕是等不到现在。
她摇了摇头,心中否定这个想法。
“殿下,晚膳和往日一样,并无不妥。”
“可请了医师,医师如何说?”
侍女磕磕绊绊道:“殿殿下,医师说行公子这咳疾来的蹊跷,说他还未查清原因。”
听侍女如此说,她心下更是着急,不会是余毒未清吧,想着,脚下又快了几分。
她到时,温行如昨日一样靠坐在床头,这么晚了身
体又虚弱,还坚持坐在这里,她莫名有种他是在刻意等她的错觉。
她闭了闭眼睛将心中那抹怪异的念头驱散,正想开口问他如何了,却被他抢先道:
“殿下怎穿的如此单薄就来了?随说是夏日,可夜里到底还是有些凉的。”
……
到底谁是病人?她还未开口,他反倒把她的话给抢了。
或许是在她来之前咳的很了,他眼睛都有些红,还有些水意,这样幽怨地看着她,方才说出口的话还带着点轻微的责备。
就感觉好像是她欺负了他似的,看着他氤氲着水光的黑眸盯着自己,她有些心虚,莫名开口解释道:“我不冷的”
话一出口有感觉不对,她是来探病的,如今怎么都反过来了?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她就说不该常来落枫院的。
她来了这么一会儿,瞧他也没怎么咳,医师也说没查出什么蹊跷,除了眼睛有些红,别的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会不会是侍女小题大作了?
早知不该来的,她又不是医师,来了又有什么用,还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