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道自己肯定要错过明日的早朝了。
宁兰时想着,还是等他们冷静下来再谈谈。
但……
次日宁兰时睁眼时,外面日头已经极盛。
他浑身都酸痛到像是要死了一样,要重要的是……
宁兰时不可思议地微微动了一下。
他那里还有东西。
而且……
宁兰时看向自己脚腕上的锁链,大脑一片空白。
穆晏华…怎么敢?!
他很勉强地支起身,先奋力将那东西取出来,挂在他脖子上的观音像晃动着,坠得他心脏生疼,他本想直接将这东西扯下砸了,让穆晏华滚进来,但还没动作,宁兰时又到底还是收回了手。
而他这里的动静已经吸引得穆晏华走了进来。
只他一个。
他扫了眼被宁兰时丢弃在旁侧的长玉,无声地弯下腰,正想要帮宁兰时上药,宁兰时就气极擡手,直接打了他一巴掌!
也不知是穆晏华没躲,还是没想过宁兰时会打他。
穆晏华被打偏了脑袋,动作也停在了原地。
他想起了他刚入宫,净身后修养好又学好了规矩,刚开始“工作”的那一年。
其实穆晏华已经不记得是谁了,但他记得他只是捡走了一片很好看的枫叶,就被赏了一巴掌,说他拿了主子看上的东西。
在后来的年岁,穆晏华被“赏”的巴掌并不少,每一次他都要学会低垂着眉眼,卑躬屈膝地说一句:“奴才多谢主子赏赐。”
而这一次,穆晏华偏过头看回宁兰时,眸色浓得像是要将宁兰时吞咽下腹,却勾起了嘴角,一字一顿道:“奴才多谢陛下赏赐。”
其实打完就后悔了的宁兰时彻底愣住:“……?”
什么?
穆晏华没有再碰宁兰时,他站直了身体,低垂着眉眼,由上至下睨着人。
明明是居高位者,他说话的语气也阴阳怪气带着嘲讽,可宁兰时却无端品出了点别的——
“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君臣有别,奴才又是个阉人,怎能妄想皇恩?奴才只是一个卑贱之人,没根的东西,本就是你们宁家养的一条去势了的狗,竟然痴心妄想……”
“穆晏华!”
宁兰时尖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擡手,却因为实在是撑不住,所以只能双手攥住了穆晏华的袖袍,攥住了那绣在黑底上精致漂亮的飞鱼纹。
那既是权力的象征,也是告诉所有人,他是宦官,他不是个男人。
宁兰时颤着声音:“你别这样……”
他终于憋不住,眼泪滚下来,砸开一朵朵湿润的花:“你别这样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