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释之沉默不语。吕泽重重磕头。
吕雉则站直了身体。她不想再露出弱态。
韩信松开吕雉,扶住吕泽:“我那里的吕泽恨不得死在战场上,被盈儿写信一顿责骂。盈儿说如果大舅父死了,他就不再认吕家。吕太公和吕释之的错,凭什么让他的大舅父承担责任?每次大舅父要管束吕释之的时候,其他人都说吕太公还活着,他没资格管教弟弟。但吕释之犯错时,大舅父倒是‘长兄如父’了。可吕太公这个父亲还没死呢。”
他强硬地扶起吕泽:“盈儿还说,吕释之虽然令人厌恶,但他也是个孝子。吕家几兄妹都是大孝子。所以吕释之只带着父母离开,错真的只在于吕释之吗?”
有些计划,韩信不能在另一边透露,但他可以用来吓唬这边的人。
众人看着除了在战场上,其余时候都显得胸无城府的淮阴侯,露出了和刘邦极其相似的深沉微笑:“你们不用担心吕家在我们那里的处境。盈儿已经收服吕释之为己用。他说,他会保住义母的所有兄弟姐妹。”
众人鸦雀无声,被韩信那酷似刘邦的微笑吓得不轻。
刘邦差点扯断胡须:“你、你这话怎么说的像是太子就可做主似的?你义父就任由太子胡来?”
韩信道:“盈儿从来不胡来,义父都是默许的。义父很早就将手中权力分给盈儿。若不是盈儿自己不愿意,义父都想给盈儿提前加冠,去当太上皇了。”
刘邦不敢相信:“他舍得放下皇帝的权柄?”
韩信解释道:“义父说比起皇帝的权柄,他更想过无忧无虑的舒服日子。大汉刚立,百废待兴,比打天下还难。若不当太上皇,他一辈子都无法享乐。好不容易当上皇帝,义父却享受不了当皇帝的富贵生活,很是难过。不过义父放心,盈儿绝不会纵容义父。”
刘邦无力道:“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纵容?你说的是子对父该说的话吗?”
韩信道:“我说的是盈儿的原话。”
“你还是别说了。”刘邦更加无力。
他本想让这三人多说点隔壁的事。虽然两边年月似乎差不多,但对照两边,他总能获得一些信息。
现在……这三人还是快滚吧!他们真的是仗着自己不会杀他们,毫无顾忌啊!
刘邦更无力的是,以这三人态度,恐怕他们在另一边也是毫无顾忌。
那边的刘邦,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怎么养的儿子?
刘盈和刘肥就罢了,亲儿子,没办法。你怎么能把韩信也养成这副鬼样子?
想一想自己这边,刘邦更气了。
他忧虑恐惧,后嗣无一人类己,恐怕不能守住天下。
而隔壁呢,那个刘老三随便捡个义子养几年,都养成了他那副气人的鬼模样。
“走吧,他们还要再留九日,看他们能说出什么来。”刘邦一把将吕释之从地上扯起来,“朕已经宽恕你,朕的盈儿也是恭恭敬敬叫你二舅父。但现在的盈儿并非你的外甥,你不需要把他的言行放在心上。”
刘邦嘴角抽了抽,以自己安慰吕释之:“他连朕都不尊重,居然直呼朕的名讳!韩信,他在那边真的直呼他父亲的名讳?”
韩信为了安慰这里的皇帝,道:“盈儿时常在义父面前自称乃公。”
王陵都悲伤不起来了:“啊?!”
刘邦不敢置信:“那竖子刘盈的父亲在孽子面前自称什么?”
韩信回答:“也是乃公。他们经常争吵,互骂对方祖宗。肥儿每次都哭得很厉害,仿佛是自己被骂了。”
王陵:“……齐王当然是被骂了。”陛下和太子的祖宗,也是他的祖宗啊!
刘邦结结巴巴安抚吕释之:“看,朕就说你不用把那个孽畜的话放在心上……韩信,你笑什么?”
韩信虚握拳头放在唇前:“抱歉,我想起了好笑的事。”
刘邦磨牙:“难道是那个孽畜问他父亲,生出孽畜的是不是也是孽畜?”
韩信惊讶道:“不愧是陛下!”
这什么不愧啊!不愧我是我吗!
刘邦已经不想再向刘盈打探任何事了。他只想把这只孽畜一脚踹回另一个自己身边。
你教养的孽畜,你自己受着,别放出来祸害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