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渊沉先是沉默。
他首先想要让闻鹤清不要以身涉险,但他又了解闻鹤清,知道他会这么做,知道这件事对于闻鹤清来说算不上有多大的风险。
“那些东西不应该被人使用。”闻鹤清轻声道,“凡事都是有代价的,她在先前获得了那么多好处,最后就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到最后呢,只有给她那个小人的人会获益,他们靠着这种吸别人血的方法来服务自己。”
他叹了口气,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为了贴合角色他剪了发,现在的头发辫不了小辫,还有些不习惯。
“我知道了。”最后景渊沉只是说,“要我做什么?”
闻鹤清想了想:“要是我被抓了,还得麻烦你把我救出去了,我不确定他们的手段到什么程度。”
景渊沉淡淡点头。
闻鹤清只是看着他,半晌,又叹气:“他们有让你失控的手段,不管你在不在意,终归是个隐患。你了解他们吗?”
景渊沉:“……”
闻鹤清就笑了:“你这活得,比我还活神仙。”
“……只会动些小伎俩的蝼蚁罢了,总归翻不出什么浪花的。”景渊沉只缓缓道。
“上次不是还让你差点失控了吗?”闻鹤清拿了东西往浴室走,把想说的话尽量说得漫不经心,“直到现在,我都不能确定他们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咒。”
“只是意外,我若小心,他们奈何不了我。”景渊沉道。
闻鹤清进了浴室,于是两人再看不到对方的神情。他打开洗手台的水龙头,镜中的自己表情的一贯的平静:“但还是出了。”
景渊沉在外面没有再作声。
闻鹤清按掉水龙头:“最迟明天就会有人找到我。”
最后一丝水流流入下水道,而景渊沉依旧是一言不发。
“他又去找那个小明星了。”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电脑屏幕发出来的亮光,聂应叼着烟坐在电脑前,身后是点着蜡烛的灵台,供着一尊样貌有些扭曲的雕塑。
手机开着扬声器,传出来一个低哑的男声:“他真是宝贝那个小明星,阴时阴月还未到,他就要去那小明星身边待着。”
“还不是之前你偏要去提他。”聂应弹了弹烟灰,“也是你想趁着这会儿去对那个小明星下手的。”
“他们拍戏,来往都是人,我不过是前几日分了几丝神,同那小明星说了几句话,本来就打算到此为止了,谁知道景渊沉又跑过来了。”男声说到这里,突然低低地笑了。
“现在呢,你想怎么样?”聂应站起身,将烟摁灭在满是烟灰的烟灰缸里。
“在景渊沉面前,让他的小明星消失一阵,才是很有意思吧?”
聂应轻嗤了声,路过灵台,随手在蜡烛燃起的火苗上滑过,蜡烛霎那熄灭,淡淡的烟从他掌下飘出。
“是挺有意思的。”他说,“你打算怎么做?”
第二天是难得的休息,闻鹤清多给自己留了点时间,顺着自然光打在窗户上才醒。
然后慢悠悠慢悠悠睁眼,跟景渊沉的视线撞上了。
那一瞬间他好像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那双漆黑能吸入一切光线的眼睛里好似酝酿着别样的情绪,仿佛……从一直以来,那双眼睛里都只装着自己。
然而下一秒景渊沉就好像被抓包了一般,迅速闭上眼。
他们在同一个被窝里,互相的体温温暖,闻鹤清一时没有动作,觉得有几分异样的感觉在心里晃荡。
他少与人交往过密,因为万物因果在他眼里清楚明晰,有人命里亨达,有人注定破败,看清了对方的命数,再交往就难免显得别有用心——又或者其实很无趣。
他知道自己骨子里并不算一个多么有圣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