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拦他们。
我会跟上。
他们要去找“陌七”——一个并不存在的诱饵。而我,要借这张假棋,引出真正的猎物。
掠雾队的脚步没有停,沿着东都偏北的街巷穿行,快而不乱,似狼群嗅到了血的方向。
我踩着屋檐阴影,一直在他们上方四丈的地方。气息被“哀”的力场紧紧收束,连夜色都无法分辨我与影子的区别。
几经转折,掠雾队终于在一座废弃客栈前停了下来。那地方我提前做过布置,看似残破,实则留有几道“线索”。
他们没有第一时间破门,而是在门前交换了几个手势,一前一后包围而上。
我俯身,目光贴着瓦沿——队形标准,判断准确,这支队伍确实有两下子。
正在这时,屋脊另一侧传来极轻微的一震,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我眼角一扫,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已贴伏在对面飞檐。
柳夭夭。
她披着黑斗篷,斗篷下衣衫紧致,身段灵巧如狐。
她偏头看我,冲我使了个眼色,那双杏眼中带着调皮与警觉,仿佛在问:“我家公子亲自出来啦?”
我微一点头,又迅速做了一个手势。
她心领神会,猫一般轻巧地滑下屋脊,与我在街尾一处被废弃的小树林中会合。
夜风穿林,枝叶微响。
我靠着一棵歪脖子树站定,低声道:“他们开始找了。”
“找得挺快嘛。”柳夭夭撇撇嘴,“那地方你安排过?”
“安排过,”我点头,“留了三条线索,够他们忙一阵。”
“那万一他们真的怀疑到没有‘陌七’这个人呢?”
我望着树梢,语气冷静:“不会。”
“掠雾队的目的不是找到人,而是找到‘要不要动手’的理由。我们给了他们线索,他们就有理由继续行动。只要他们开始布局,飞鸢门就得继续往前赌——哪怕知道是局,也不敢停。”
柳夭夭一挑眉:“你这话说得像他们肚子里的蛔虫。”
我淡淡一笑,眼神没离开街道:“他们想寻找的,不是陌七,而是自己的判断。而我……只需要帮他们‘判断’得更坚定些。”
她轻轻一哼,伸出手指在空气中划了个圈:“那接下来我们做什么?看他们演?”
我摇头:“我们要留下他们‘动手’的证据。”
“动手?”
“飞鸢门的队伍已进入东都作战状态,这已经越界。”我语气变得低沉而锋利,“我要夜巡司介入,而夜巡司的名义,要由我们提供——证据、时间、地点。”
柳夭夭沉默了一下,然后咧嘴笑了:“你还真是个狠人。那陌七呢?你真打算让他们一直找下去?”
我目光微沉:“陌七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他是个死人。”
“陆青已经处理了他。”
柳夭夭点了点头,没说话。风从她披风下滑过,带起几缕发丝。
她忽然侧头看我,低声问:“景曜,你是真的想赢这一局,还是……你只是想让所有人都输得比你惨一点?”
我没有立刻回答,抬眼望着天边隐没的星光,良久,只吐出一句:
“他们从不把我当人,我也没义务成全他们的江湖。”
掠雾队终于找到了“最后一条线索”。
前两处布下的痕迹都被巧妙切断,像是有人故意留下断句,逼得他们必须读完这一页。那人的心思太沉,也太准——一旦开读,就舍不得放下。
他们一路跟踪,终于抵达城郊东南的一座废弃义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