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污泥中爬出来的怪物,就不该存在于世间。
他痛心疾首,就差一头撞死在这里来明志了。
“大人,您不能在这样被他蛊惑下去了!”
“沈眠以……”翎卿轻声念出他的名字,朝着他莞尔一笑,松了搭在亦无殊肩头的手,就要起身。
沈眠以自知自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哪怕翎卿还是个婴孩,都能轻而易举碾压他,何况是现在?
那不是无骨的美人,而是要命的恶鬼。
死亡的阴影当空罩下,毒蛇的獠牙在眼前张开,他手足冰凉,别说反抗,连动都动弹不得,用尽全身力气,也只不过是支撑着自己不要腿软倒下去。
他身上大义凛然的气势散了个精光,两边脸颊泛起青白色,完全是强撑着,没让自己露出惧相来。
“好了。”翎卿手按着桌子,起身起了一半,身后横生出一只手,环着他的腰,将他抱了回去,扣在怀里。
雪白的广袖和绯红衣袂交织,指骨修长如玉,压着少年的肩。
亦无殊制止了翎卿。
沈眠以快要蹦出喉咙的心跳又落了回去,全身汗如浆出,尽是劫后余生之感,紧随而来的,则是狂喜。
大人还是站在他这边的!
平日里再怎么样,也不会在这种场合纵着翎卿这么个魔头胡作非为!
更不会容许他随便对其他人下手!
他刚刚究竟在怕什么?
只要又大人在,翎卿性子再刁钻歹毒又如何?
只要……
沈眠以脸上微笑还没来得及扬起,正要说话,口舌就僵硬住了。
亦无殊只能把人拉回自己身边,可翎卿动手前都没准备问他,怎么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缠绵入骨的温柔笑靥荡然无存,冷笑一声。
这不是沈眠以僵成石头的原因,原因在他身后。
沈眠以对上了那人静静垂下的视线。
亦无殊搭着翎卿肩膀,从他身旁微微探出来。
不是往常温柔和煦如春日桃花雨的人浅笑,亦无殊望着他,是无声的警告。
沈眠以遍体生寒,刚刚流出的汗水好像结成了冰,紧紧粘着衣服,贴在脊背上,寒气一股一股往体内涌。
他面无人色,这下是真的站不住了。
“不气了。”亦无殊扣着人,在翎卿再一次发作之前,长指拢过翎卿侧脸,将人转回去,不让他再看下方,“还想吃什么,带你去。”
翎卿望了他一眼,不冷不淡道:“把你割肉放血吃了算了。”
亦无殊忍俊不禁,“那可太难吃了。”
他也不把翎卿放下去了,翎卿一但得了自由,会做什么可想而知,索性将人抱起来就往外走,顺手化出外衫罩在翎卿身上,堆雪似的衣衫滑落下来,将人盖得一点不剩。
快要出门时,他往那些仍旧将眼珠子死死粘在他怀中人的神使身上轻扫了个来回。
下方的人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心惊肉跳,恨不得把头埋到地下去,消失在亦无殊面前。
“以后不用来了。”白衣神明淡如云雾的嗓音落入每个人耳中,不啻于一声惊雷。
——不用来了。
谁都听得懂这句话,过去总有些神使经不住诱惑,做出错事来,亦无殊也是这样一句话,不用来了。
神使们想求饶,想认错,却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