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认不出这是谁,他还能认不出来吗?
当年也是这双眼睛望着他,笑盈盈地、高高在上地,将他拖入了深渊,这一幕化作了梦魇,多少年午夜梦回,都在纠缠着他。
竟然已经长这么大了,还如此的……不知廉耻!
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就如此作态,还是去纠缠大人,让别人看了如何作想,将来又会怎么看大人?
傅鹤也惊讶,“怎么会……我一个月前去给他送灵果,他还没我腿高。”
江映秋心头一跳,第一时间去看沈眠以。
这才是真正的冤家凑头啊!
月绫抓住他手臂,“不好,你们快看其他人。”
“小心沈……”
——砰!
沈眠以忍无可忍,拍案而起,双手气得颤抖,在身边紧握成拳。
他一字一顿,“这里是什么地方?能让你如此放肆?”
江映秋惊愕,慌乱下失声道:“沈兄,快住口!”
可惜沈眠以没有理他。
翎卿还在盘算着等会儿的安排,听到声响,才朝沈眠以的方向瞥了一眼。
沈眠以眼睁睁看着他的眼中划过一抹惊讶,一丝玩味,略微挑了下眉。
他不清楚翎卿这番反应为何,却丝毫不惧,脊背挺得笔直。
他这些年清减得厉害,这样一站,便是竹林君子一般的风度,痛心疾首道:
“大人,您到底为何一再纵容他?有那么多人劝过您,您究竟要怎么才能相信?”
这话一出,翎卿眼中的玩味消散殆尽,只余下寒气森然,极深极冷,形状锋利的眼尾缓缓弯起,唇边笑意更明显了。
沈眠以觉得自己好像是被预备进攻的毒蛇给盯上了。
其他人没有如此敏锐的知觉,也不是翎卿针对的对象,尤未察决,只知道痴迷地看着那张脸,心脏砰砰直跳。
一人眼中闪过精光,也跟着进言。
剩余的很快反应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就差将翎卿斥成个十恶不赦之人,要求亦无殊立刻严惩。
最好是将人赶出去,亦或者囚禁起来……
沈眠以厌恶地皱了下眉。
这些人的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
神使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从前那些年,这些新来的神使至少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就算心思变化,也不过是想谋些私利,算不得罪大恶极。
可随着人世越发繁荣,各个国家割据,王权兴盛,这些地位超然又常在各地常驻的神使取得了不下于皇帝的尊贵身份和权力。
在金银和众人的吹捧中浸泡久了,堕落的速度就越来越快。
竟将神使当做朝廷里的官职,开始拉帮结派,互相倾扎。
这些私底下的龌龊,他不知看了凡几。
现在还多了个翎卿,这些人的心思就更是恶臭熏鼻了。
和这些人站在同一边,他心中不痛快极了,但追究其罪魁祸首,还是翎卿。
如果不是他,无论这些人怎么想,至少面上还能装出个人样,也不会如此明晃晃地将不堪的一面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