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父亲的老友来接她,她宁死不上花轿,闹得十分难看,被人捆住手脚都不老实,嫁过去了十年吧,就染了病走了。”周云意弹了弹杯子。
卫屿舟感叹道:“也怪她不安分守己,她要是听话一点,拼着她的长相和体质,也不至于落到这样的地步。”
周云意诡异地看了他一眼。
卫屿舟跟被针扎一样,“怎么了吗,还是我说错话了?”
“自然是说错了,她落到这个地步,可不是不安分守己的错,而是太安分守己,才会把自己作贱死,”周云意淡淡道,“我要是她,那天我就不会回头,管那个女人死不死呢,刀架在他脖子上都跟我没关系,就算没跑出去,我少说也得在婚宴上下毒,再不然就让那个男人家破人亡,死一个算一个,我不好过,谁都别想好。”
卫屿舟遍体生寒。
不只是为后面那一句,还有中间那一句——管那个女人死不死呢?
这句话简直跟承认她和她妹妹的离家失败这件事有关系没什么区别。
原来那位周小姐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折返回去的。
周云意果然威胁了她。
“从那时候那女人就不愿意怀孕了,千方百计都要打掉,好不容易才保下来一个,在她身边没长到十岁,就被她打得不成人形了,身上成天带着伤,我看了都不忍心。”
周云意轻轻吹了吹指甲,越发愉悦。
她现在都能回忆出,她那妹妹当年是如何逃离了,又被威胁着返回来,那个女人见她回来,简直急疯了,破口大骂,先是让她走,再就是让她滚,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尽了,急到深处还上手去打,可对方却怎么也不愿意舍下她。
待到后来,妹妹的死讯传来,那女人一夜白发。
那个孩子磨尽了她所有的母爱,等到后来再生下一个女儿时,她再挤不出一丁点的爱意。
她把那个孩子当成了上一个孩子的替代品,又不肯给予她关心,只是一味的发泄自己的情绪,疯魔又可悲。
奈云容容还真没感觉错,她母亲不爱她,那女人吝啬得不肯给她一点念想,又把前一个孩子没能跑出去的遗憾放在了她身上,将错就错,想着这样也好,省的她也和她姐姐一样,跑出去了又回头。
她们这一大家子都是疯子,谁也没比谁正常到哪里去。
现如今周云意也死了,卫屿舟魔怔了一般,喉咙里发出赫赫笑声,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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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屿舟闯进了周家的别院,把密宗宗主的妾室逼死了?”
谢景鸿原话是这样说的。
翎卿拨着手腕上重新被戴回来的镯子,“密宗那边怎么说?”
奈云容容和他说起过自己可能和密宗的联系,但也只有那一回,就再也没有后续了,奈云容容没提,翎卿便也不问。
有些事,提起来就已经是一种伤害。
他出发时给没瞒着谁,也没给谁传信,奈云容容知晓他要去的地方,没给他只言片语,更别提现身。
翎卿坐在马车里等了她一刻钟,奈云容容就在墙角边的阴影中静默地站了一刻钟,双方都没有看彼此。
一刻钟到,翎卿让人驾车离开。
这些事,说起来也只是奈云容容自己的私事,她既然这样选择了,翎卿也不会擅作主张。
她不想要那个结果了。
不管她母亲是不是爱她,是不是有苦衷,可伤是真的,痛也是真的。
既然如此,那就当作一切都是真的。
“密宗那边顾不上这里,他们家圣女死了,家主又卧病在床,几番诊治下来,说是病入膏肓,准确来说是毒入肺腑,无药可救了,全家死的死伤的伤,上上下下找不出一个能管事的人来,连退隐多年的老宗主都迫不得已出面,来稳定局势,”谢景鸿说,“那位仙尊呢?”
“关起来了。”翎卿弯起眼。
谢景鸿含笑望着他脖颈间露出的痕迹,“这么狠心?”
“不狠心不行,把他放出来,今天百里璟就不用活了。”翎卿道,“卫屿舟现在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