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顾然和薛远一同从外走来时,便见到书房紧闭,田福生面色古怪地候在书房之外。
薛远上前,就听到书房内的圣上冷声道:“给朕滚!”
田福生低声:“是新一任的状元郎。”
薛远静静地朝他竖起了手指,田福生噤声。
田福生老了,听不清书房内的内容,但薛远还能听清。
薛远侧着耳朵,鬓角处染上几分白霜。他长久不露声色的面容已经激不起波澜点滴,但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叹了口气。
他上前推了推书房的门,光亮从门缝中穿过,散落的灰尘在光线中沉浮。
借口有秘事禀报的状元郎正在焦急得同圣上表达着心意,浓郁的爱意让他甚至忘记了生死,直到身后推门声响起,才把他拉回了现实。
薛远从门缝中进了书房,又轻轻把门阖上。
顾元白坐在桌后,面上满是怒容。薛远的视线仔细地从他身上扫过,确定他全然无事,才移到状元郎的身上。
状元郎红着眼睛瞪着他,嫉妒和火气交杂,狠狠道:“逆臣!”
圣上若是都能看上薛远,又为什么不能看上他?
状元郎年轻俊朗,除了官职大小外自认不输薛远。圣上退位后就要同这位枢密使大人同游山水,这一次面圣有可能就是人生之中最后一次见到圣上的机会,满腔爱意再也忍不住,宁愿死也想要圣上看一眼他。
薛远被骂了一声“逆臣”,他还未说什么,圣上手边的茶碗就已被扔出,重重砸落在状元郎的身上,“滚下去!”
状元郎的表情痛苦的狰狞,他含恨看着薛远。
薛远已经很少亲自动过手了。
他在官场之中练就了一副永远面不改色的神情,该笑则笑,看起来很是风度翩翩,是个好说话的君子。但骨子里的暴戾从未从他身上离开,他仍然会暴怒,会用残忍的手段出口心中的恶气。
在圣上面前,薛远没有动状元郎,他笑看着他被宫侍带走。等下值之后,他便回了府,端坐于书房之中派人请状元郎前来。
状元郎来了,薛远抿了一口茶,撩起眼皮指了指对面的位子,“坐。”
昏暗之中,他鬓角的白霜都已被遮掩。只剩下高大的身形,如同一座高山那么巍峨。
等状元郎坐下来之后,薛远便笑了笑,起身走到状元郎身后,掌着他的脑袋狠狠往桌角上撞去。
一下又一下,状元郎的惨叫声无人理会,鲜血崩了一桌,从尖角流了一地。
过了很久,薛远才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你该高兴,你碰到的不是几年前的我。”
当日状元郎一身鲜血,被人抬进了马车之中后后门送回了府。
薛远做事早已不漏破绽,但这次他却故意漏了些马脚,借此警告那些想要打他圣上主意的人。
从始至终,都没人能越过薛远走到圣上身边。
顾元白听完这个消息后倒是笑了,夜间与薛远相拥,取笑道:“多大的人了,竟然还跟个醋桶似的。”
薛远轻轻在他头顶落下一吻,岁月静好地搂着他,“我已生出白发了。”
顾元白即便是被时光所爱戴,但也不可避免的有了几根月光渡过的银丝。
薛远勾起他一根银丝,与自己的交织在了一起,“都已相伴到如此,哪里还能容人插入?”
顾元白双眼一弯,不置可否地笑了起来。
他在心中悠悠地想。
一辈子啊,就在大恒过去了,挺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古代篇章完!之后就是现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