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少次腥风血雨,都不及这句话叫他遍体鳞伤痛彻心扉,冷风呼呼地从那处伤口缝隙灌入进来,将他整颗心脏都冻成了冰霜。
沈缘抬眸点头:“嗯,讨厌你。”
郁长烬颤着呼吸握紧了沈缘的手指,与他十指交扣,少年掌心处受伤的痕迹还未完全落下,带着微烫的热意:“别讨厌我。”
沈缘道:“不要。”
他明明可以拒绝说“不行”或者“不能”,但偏偏开口是这样一句又轻柔又软乎乎的“不要”,直把人的心都烫烂了。
郁长烬把人从椅子上抱到了床榻间,拉了被子来给他遮住小腹,沈缘的确是被他弄得太狠了些,整个身子上四处都绽放着红艳艳的血梅,一双脚蜷缩着点在床褥表面,尚还有些无力地发着颤,连膝盖都没法完全合上——他这般没轻没重地弄,沈缘也没叫一句疼,只是哼唧着声音任由他摆弄。
“不要什么?”郁长烬问。
沈缘对大部分情绪都无法确切地感知,故而郁长烬语气里的沉寂,他也没能听出来,只是比起那种爱恨情仇,他居然莫名其妙地先学会了生气——这是郁长烬教给他的。
沈缘仰头看着殿中精致的雕梁,思绪已经随着屋外头的冷风飞到了天边去,一时忘记了要回答郁长烬的话,只是胸口间缓慢起伏着呼吸,心里想着能够逃出玄冥教的法子。
这么近的距离,其实是可以杀了郁长烬的……可他虽懵懂,脑子还算灵光,况且裴渡与他讲过,除去任务目标卫翎,尽量不要和别人动手,不能随时随地地靠刀剑武力去解决问题。
裴渡:“小缘这样很好,不知世事,不会难过气恼,叫师兄真省心。”
“但你至少也要是一个人,你得从卫翎的手上去夺回属于你的东西,他也早该还了。”
他本来就是人,沈缘想。
只是萧银或许没把他当成人来看。
……
……
少年把所有的信任全部收回,再度变成了那个初入玄冥教时不声不响的漂亮玩偶,他依旧没什么情绪,依旧乖巧可爱,依旧和往常一般做着自己注意的事,只是怠于讲话,往往郁长烬轻轻地问上他好几句,才能从沈缘的嘴里获得一句面前算得上回答的话。
“教主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郁长烬握着他的手指,把他拽到衣架前,精心挑选了件藕粉色的刺绣长衫,外面如今虽已转暖,但仍有些许寒冷,所以得再搭上一件绒袍,他亲力亲为地给沈缘束好了发,又拿了他母亲在世时所用的翠玉步摇,给少年点缀在发间。
沈缘捧着一块糖饼低头啃着,整个脸颊都从内里鼓起来一块,他闻言抬起眸:“去哪里?”
郁长烬道:“你想去哪里,教主就带你去哪里,不是想见卫翎吗?我带你去……这次是真的,绝不骗你,你以后还相信我,行吗?”
沈缘摇了摇头:“不信你。”
郁长烬的心沉了沉,又从枕下摸了把匕首塞到少年大拇指缝中叫他拿着:“你武功不错,敌得上江湖中很多人,若是我再骗你,你就用这匕首伤我。”
“别叫我死了,死了就护不住你了。”
沈缘看着手上的短刃,思索半晌还是没有很轻易地转变自己的态度,他不知道这种情绪叫做固执,只是犹豫着点了点头,依旧垂眸去啃自己没吃完的糖饼。
“好不好?”郁长烬矮身蹲下去哄他。
“如果好就说一句爱我。”
沈缘愣了愣:“什么?”
郁长烬道:“我爱你,跟我说。”
沈缘道:“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