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前,他总是担心沈缘不懂得照顾自己,偏偏要把衣服弄得凌乱不堪,头发也不好好地扎起来,赤脚踩在雪地上把碎雪撒向天空欢呼着玩乐。
可到如今,却是他成了那个不懂事的人,衣裳凌乱,赤裸双脚躺在雪中癫狂大笑。
“我只是恨你……我只是恨你不爱我罢了。”
沈缘半晌没说话,他只是觉着奇怪,明明是郁长烬叫他把心底里的话说出来,还答应好了绝不指责他,如今他分明说得清晰诚恳,没有半点儿虚假,可郁长烬为什么看起来并不想答应他呢?
他食言。
这个就叫……骗人吧。
郁长烬嗓子酸涩:“为什么不说话?”
“……”
“说话!回答我!”他抬手将自己的佩剑召来,紧紧地握在掌心里,用力地竖在了床榻间,那冰冷的寒刃边上是他自己和沈缘的脖颈,只要他的手轻轻一歪,凭着这把剑的锋利程度,很容易就可以将他二人一同归西,也算是死同衾了。
沈缘顿了顿,轻声道:“你说只问一个问题,可你说了好多,后面的……我没记住。”
郁长烬冷声道:“那你只说第一个。”
沈缘想了想,又摇头道:“我不懂。”
他实在是不明白江湖中人那些弯来绕去的话,一些闲言碎语坊间趣事,旁人或许有兴趣,听那什么说书先生末尾那句“爱恨情仇尽消,死生不复相见”,可他从来没听懂过。
唯一明白的,是师兄对他说:我救了你,所以你要听我的。沈缘这么些年只记住了这个——旁人叫师兄为阁主,但他叫自己喊师兄,这两个词……大抵也没什么不同,只听旁人说“师兄”这个词更亲近一些。
“你不懂?”
郁长烬俯身扣住少年后脑,将他狠狠地压向自己,咬着牙阴声质问道:“沈缘,你是不懂,还是根本不想懂?”
“谁待你好,你不知道吗?”
沈缘静默了一会儿:“我真的不明白。”
“但你方才说不会责怪我,应该要答应我回卫家堡的……教主,你是骗子。”
他说得这样认真,眸中没有一点儿虚伪的颜色,仅剩清澈的碧色湖水在眼眶中荡起波纹,仿佛不知世事的孩童一般,少年薄唇轻轻抿起,音色依旧难听,可这些话……几乎是把刀往他心里扎了。
沈缘逃避他的质问,他说他自己不明白,不懂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不懂到底什么是亏待,若他只是个没念过书的乡野村童也就罢了,可他分明是识字的,即使是那些晦涩难懂的古籍,他也能将字念出来。
他哪里是不懂啊?
只是不喜欢他,所以便不愿意去懂。
“我是骗子,”郁长烬沉下声音,将那把剑徒手挥去,剑尖斜飞而上,“砰”地一声扎在了头顶红色梁木处,把整个屋顶都震得发出嗡嗡的细碎声音。
“你就当我是骗子好了。”
郁长烬从枕下摸出那条红色罗绳,将身下少年双手握起,用绳子紧紧地圈起来,纵然沈缘对他无半分情意,可郁长烬自觉问心无愧,偏得要从他的身上讨回来一些才行,就折磨他,作践他,玩弄他,偏不叫沈缘好过……这才可以。
“我的好意你既享了,也得叫我好好地讨要回来,我们两个平了这笔账,你才能走。”
郁长烬握着他的双腕,想要举到沈缘头上去,却见少年乖乖地任由他绑了,目光却追随着腕间的红绳,翠色眼睛十分明亮,分明没有受辱的自觉。
“看什么?”
沈缘的眼睫颤了颤:“双耳结。”
郁长烬:“什么?”
沈缘举起来被绑着的手腕:“这是双耳结,你说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缘是一只武功高强的可爱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