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说鉴于阿莱特斯性格有些淡漠却又对他有点忠犬的属性,沈缘一直没觉得这只雌虫有什么好恐惧的。
阿莱特斯从来都是主观性很强的虫,如果非是有关于心爱雄虫的事,他的情绪波动几乎可以与死亡心电图相媲美,想要左右他的情绪的困难程度,无异于让三岁小孩儿十分钟做完一套高数题并且拿到满分。
这场让他差点儿提前死去的爆炸没有吓到他,雌虫怪异的生理特征没有吓到他,阿莱特斯压抑着几近于迸发而出的愤怒没有吓到他,沈缘认真地想,这种恐惧的来源,或许是因为阿莱特斯也在害怕,他害怕自己会随着虫皇死去,害怕再次失去他的雄主,而雌虫的害怕沾染了他。
叫他也害怕了……
“阿莱特斯。”
沈缘双臂攀上他的脖颈,将一双敏感的触角藏在了他的脖颈处,他的指尖触碰到了雌虫在爆炸中后颈间所受到的冲击伤,黏腻的血液点在他的指腹上,有些烧灼。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阿莱特斯的后背上到底被伤成了什么模样,一只在同等级雄虫精神力压制下强行突破的雌虫,必然会遭受神经上的严重伤害——这是他雌父最后的死亡方式。
可阿莱特斯只是沉默着,用那双金瞳低头看着他,废墟一片之中灰尘遍布,坍塌下去的地板间形成一道浅浅沟壑,此刻殿中没有虫讲话,西里安在收拾战后残局,苏希领了西里安的命令和霍马斯一起前往皇宫密室之中寻找解药,梅霍尔德现如今不知道在哪里。
这么一小块地方,只剩下他们两只虫。
沈缘有些不习惯失去目标的沉默感觉,他侧头在阿莱特斯的脸颊处轻轻贴了一下,又趴回他的肩膀处轻声抱怨道:“你不理我。”
“……”
“陛下。”又是片刻沉默后,阿莱特斯终于开了口,他的手臂缩得更紧,几乎完全将雄虫的腰身圈禁:“维尔拉。”
他低声道:“你的愿望实现了。”
沈缘轻轻愣住:“我……我不是……其实我没有想要做虫皇,我只是为雄父雌父报仇而已,我的等级不足以……阿莱特斯?”
雌虫没有说话,他忽然移动步子,抱着怀里的雄虫走出宫殿,来到台阶之上稳稳搁下去,未等沈缘回身,阿莱特斯又折身回去拿了样东西双手托在伤痕遍布的指尖,那是一顶镶嵌了红宝石的王冠——权力的象征。
阿莱特斯在雄虫的面前屈膝半跪,他双手举起那顶王冠,庄重地像在举行什么正式的典礼仪式,沈缘不明所以,见他一言不发地托举着王冠,用金眸定定地看着他,于是只能微微低下头去,用长了两根小触角的脑袋去接那顶王冠。
“——新的陛下诞生了!”残余的军雌之中忽然有虫发出这样一声惊呼,随着他抬起眼睛,面前的那面旗帜已经在半空中挥舞,无数目光凝望着他,热切,庄重,像永悬于天的闪亮星斗捧着月光。
头上长犄角……在这么多虫的面前,好丢脸……可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沈缘想要控制着自己的触角隐藏下去,那两根柔软的东西也依旧倔强地立在他的发间。
“陛下,”阿莱特斯原本半跪的姿势换成了双膝跪地,这在帝星是一个无比庄重又有些悲怆含义的礼仪,他膝行上前,展开双臂圈住了面前雄虫的膝盖:“我已经除去了所有不忠诚于您的虫,作为获得的战功,我想要换取一个愿望。”
沈缘愣住了:“……什么?”
他只是疑惑于阿莱特斯这一系列古怪的动作,在此之前,由于对阿莱特斯性格十分熟悉的自信,他牵引着这只雌虫成为他手中无往不前的利器,成功实现了他的复仇目的,可在这之后……他并没有很高兴。
就像一场重大考试结束后所留下的空虚,沈缘想过一切,他想阿莱特斯或许会愤怒地质问他想要逃离世界的想法,他想可能因为坚持杀死虫皇而失去了最后活着的机会这件事会叫阿莱特斯发狂,还有一些前世的事丞待长谈,但是他……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一个拥抱。
沈缘回过神来轻声问他:“你的愿望……”
“别离开我。”
阿莱特斯道:“雄主,你不能又一次丢下我……”他的声音渐渐地有些低哑,几乎已经完全成为了命令般的语气:“维尔拉,不准离开我。”
……
……
被一只雌虫含着敏感的触角舔舐是什么感觉?之前沈缘从来没从脑袋上探出过这两根东西所以没有权利回答,现在他终于可以为广大虫众解答这个疑问了——要虚。
他其实根本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阿莱特斯突然把在战役结束后那场没迸发出来的怒气彻底释放了出来,像打开了情绪的开关,把有些疲累险些睡在浴缸里的他徒手搂腰抱进卧室中丢在了床上。
虽然说是丢,其实也不然,这个字显得他像一个被拎在手里软绵绵的枕头一样,但雌虫的一系列动作让他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
那只强劲的手臂绷起紧实的肌肉,揽着他锁骨的力气大到他根本无法挣脱,连挣扎都欲望都没能升起,那一簇火苗就那么咕咚一声完全熄灭,带着湿润水珠的肩膀处喷洒上来一股灼热的气息,雌虫附在他耳边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阿莱特斯……?……等一下!”雄虫嗓音在急切之下破裂,一番天旋地转之后,带着香气的温热水珠化为汗液浸湿了米白色的床单,雌虫双臂支撑在他的肩侧,低头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