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钟离月华,壤驷胤的眼神柔和了些许,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点。
钟离月华身份尊贵,与他这个无父无母、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人截然不同。
要给他匹配的,一切都必须做到最好。
正因如此,当初那段莫名其妙的婚姻,在他心中早就是必须要斩断的羁绊。
百里锦书:“鬼主能告诉我的恩人是谁吗?我和清儿以后必定会涌泉相报。”
壤驷胤轻轻转动着手指上的扳指:“不必了。”
百里锦书微微前倾,双手紧紧攥着裙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一字一顿,声音虽不高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虽不知您为何屈居在鬼界,您如今操控着鬼界,但我想相信以您的实力,想必大荒也一定是您的囊中之物。倘若您肯助我,我愿将整个夹谷献上,当作谢礼。”
说罢,她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壤驷胤的眼睛,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壤驷胤原本散漫的目光,在听到这话后,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他缓缓转过头,将目光落在百里锦书身上,黑眸中似有暗光涌动,让人捉摸不透。
他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她,像是在审视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片刻后,他微微向后靠去,慵懒地倚在座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发出清脆的声响。
壤驷胤的确认真思索了片刻,眉头轻皱,薄唇微抿,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纠结。
拿下整个大荒?
他从前在大荒深受反噬之苦,的确是有心无力。
壤驷胤心里清楚,钟离月华让他和壤驷月曜留在鬼界,是出于对他们的爱护,想护他们周全。
可他忍受不了见不到他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的分离都像是在煎熬。
可钟离月华抛不下钟离族之人。
他的心里有天下,有族中之人,有壤驷月曜,然后才是操心壤驷胤。
修长的手指触碰手中的血珠,壤驷胤觉得相信好似一滴滚烫的鲜血泉涌,竟有些发烫。
怎么才能不让钟离月华不知道是他,把大荒收入囊中。
天帝该死。
让他们分离百年的人都该死。
与此同时,钟离月华已经返回壤驷。
他刚踏入这片土地,便感受到了山雨欲来的紧张氛围。
关于夹谷神殿的消息,早已在各族之间传开,如今的夹谷,就像一块诱人的肥肉,被各族虎视眈眈地盯着。
简直是风暴欲来。
各族的使者们频繁往来,表面上客客气气,实则心怀鬼胎,每个人都在打着夹谷神殿的主意,恨不得立刻冲进夹谷,打开那神秘的神殿大门,获得传说中的无上仙术。
终于,矛盾爆发,几场激烈的冲突在夹谷边境地带接连上演。
前些日子各族齐心协力、一致对外的场景,仿佛还在昨日,可如今却已物是人非,一切都彻底翻转,各方势力勾心斗角,纷争不断。
可壤驷境内最近竟也不太平起来。最近,一股力量在暗中流窜,煽动城主叛乱。
经过一番调查,幕后之人竟是壤驷渊。
壤驷胤葬礼那天,壤驷渊也出席了葬礼,他站在人群中,眼神闪烁,行为举止看似悲痛,时不时地将目光投向钟离月华,那几眼的注视里,带着探究、算计,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仿佛在窥探着什么。
钟离月华当时就察觉到了那异样的目光,心中涌起一阵厌恶,却并未当场发作,只是暗暗记下。
回想起壤驷渊这个人,钟离月华的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轻笑。他能在壤驷胤眼皮底下安然无恙地活这么多年,而不像其他几个兄弟一样落得凄惨下场,靠的无非就是一副听话顺从的模样。
壤驷渊对壤驷胤的指令从无二话,十足十的老实本分。
可如今,这看似温顺的“羔羊”竟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若是以前,以钟离月华雷厉风行的性子,得知此事定会毫不犹豫地开口,直接下令一剑杀了壤驷渊,以绝后患。
“先不急,派人去先跟着他,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