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只要细心一点,关心她一点,就能发现她一直在承受剧痛,比如身上的血腥味和药粉味,比如她越来越消瘦,这期间,她是不是受到了磕碰,是不是被撞了,是不是又被迫和人动武了?”
这一句句话,说的平静又冷静,没有质问,也没有责怪,就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可是却让有琴明月的脸色越来越惶恐,心像是坠入无底的深渊一样,不住坠落,一直坠落。
她想起那些时日,她发现了林燕然的消瘦,看见了她失血的苍白脸色,甚至还找了医师给她诊治,她自己也看了她的伤口,可是……她还是没有足够重视,她甚至还一次次扑进她怀里。
柳蓁蓁的话,像是一个个巴掌,打在她脸上。
打的她惊慌失措,打的她无地自容。
“还有一件事,如果我不说,我恐怕你永远也不会发现,半步蛮神是真的要置燕然于死地,所以那一刀不止朝着她心脏狠狠砍了下去,还蕴含着他独有的阴寒内力,那些阴寒的力量已经钻入燕然的肺腑,药石无救了。”
有琴明月悚然失色,瞳孔惊缩地望着她,可是她的话,根本说不出来,她没有脸面去说出来。
“师祖年前来看过,他也束手无策,特地留下一封信,要我们去蛊神教求助,如果蛊神教愿意帮忙,燕然得救,如果蛊神教不愿意帮忙……”
柳蓁蓁说到这里,眼神中闪过沉重的心痛,没能说出最后一句来。
她放在桌上的手,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直视着有琴明月道:“明月,我想告诉你,先不论燕然为你做过什么,她现在重伤在身,且很可能无救了。”
“明月,人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你那时,便是想像现在这样来找她,见到她,和她说话都不能了。”
“你便是后悔,也不会有机会。”
“人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什么都一了百了。”
她说完最后一句,忽然承受不住,猛地站了起来,跟着便脚步踉跄地朝外走去。
泪水夺眶而出,撒撒滚落,很快便打湿了面纱。
心疼的几乎无法呼吸。
如果为了私心,她不会告诉有琴明月,她会看着她和燕然决裂,她喜欢燕然。
可是她太心疼了,她根本无法眼睁睁看着她被她爱的人这样忽视和不珍惜,更何况,燕然的命,危在旦夕,她都不知道她能不能得救……
她怎么能不说出来呢?哪怕让明月知道燕然到底在为她承受了什么也好。
可是心怎么如此难受?因为她喜欢的人,得不到应有的心疼和爱惜是吗?
说出来也好,明月知道了,应该会心疼她,关心她吧?
可是还是好难受好难受。
以前她一直觉得喜欢一个人是开心的,快乐的,可现在才知道,是如此地难过。
她走后,有琴明月坐在那里,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僵硬的像块石头。
林燕然靠在椅子上,微闭着眼,身心都感到巨大的疲惫。
林凤凰来了后,就默默陪着她,过了会儿,她语气沉沉地开口:“去找王管家来。”
王首春匆匆赶来,她刚才一直在和沈琴心斗嘴,此时瞧见林燕然苍白失血的脸色,顿时吓了一跳,忙道:“郎君你的伤?!”
林燕然摆手,肃声道:“王管家,吩咐下去,此事乃是我的私事,任何人不得插手、多嘴、指点,一经发现,重罚。”
王首春听得变了下脸色,她感知到林燕然生气了。
她赶紧点头应下:“郎君,我明白了,马上安排下去。”
望着林燕然疲倦地闭上眼睛,她心里难受的要命,郎君到了此时此刻,还在维护着有琴明月的脸面。
柳蓁蓁这时走回来,站在门口看着林燕然,王首春和林凤凰同时朝她望去,瞧见她复杂又悲痛的眼神。
两人一时都不敢说话。
柳蓁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语气郑重地道:“你们扶着燕然回去,她受不得一点磕碰和颠簸,你们仔细些,接下来什么事也别让她干。”
林燕然疲惫地睁开眼:“师姐,劳烦你今晚去小花家里借宿一晚,我实在是不想动弹了。”
“对了,大家都去收拾下,后天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