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受的想哭,终于忍不住道:“林燕然,你再这样一次次任由伤口裂开,我真的不管你了!”
林燕然吓了一跳,赶紧道:“师姐你别哭啊,我下次一定小心,一定,真的……”
柳蓁蓁也知道根本不怪她,可是她太难受了,她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心里闷闷的,涨涨的,一直发疼。
“知道了。”她哽咽着回了句,然后便认真地给她清洗了血渍,重新上了药粉,再用干净的纱布一层一层包好。
林燕然皱着眉,承受了新鲜药粉融进伤口后带来的剧痛,半晌,才从那种痛到快要麻木的感觉中抽离出来。
柳蓁蓁看不下去,背过身去,默默擦眼睛。
林燕然哆嗦着肩头,将褪下的衣衫慢慢穿好。
柳蓁蓁擦干泪水,伸手捏住了她衣襟,细心地给她系了衣带。
林燕然惨白着脸,露出个笑:“多谢师姐。”
柳蓁蓁看了她一眼:“别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林燕然想要站起来,又被她按回去椅子上。
“你老实坐会儿。”
说着出去药室,柳翰飞满脸幽怨地看着她:“妹妹,我是你兄长,你怎么能当着外人的面凶我?”
柳蓁蓁急着出门,闻言赶紧道:“当然是因为你宠着我,我才有底气凶你,哥,你就只有我一个妹妹,让我欺负一下怎么了?”
柳翰飞先是愣住,接着咧嘴,嘿嘿笑起来,两个随从摸不着头脑,一人小声问道:“世子,郡主这么说你不生气吗?”
柳翰飞立刻瞪了他一眼:“狗东西,你没听见我妹妹说的话吗?我只有她一个妹妹,作为哥哥我当然要宠着她,而且她不欺负别人只欺负我,说明她和我关系最好!”
两个随从倒吸一口气,偷偷竖大拇指,郡主太厉害了,一句话就让世子尾巴翘上天。
柳蓁蓁走到门口,看见林凤凰正在外面走来走去,一见她就焦急地迎上来,柳蓁蓁道:“刚好,你进去看着你燕然姐,让她别动弹,老老实实呆着。”
林凤凰赶紧应了一声。
柳蓁蓁径直走向林燕然的家。
门口守了一堆人,都认识她,纷纷行礼,她略一颔首,推门而入。
门开的瞬间,她立刻看见有琴明月正默默坐在桌边。
她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独坐的背影,随手掩上门,朝她缓缓走去。
有琴明月感知到脚步声,猝然回头:“阿然——”
视线撞上柳蓁蓁带着面纱的眼神,她脸上的神色立刻定格,接着敛去种种情绪,平静地看着她。
柳蓁蓁慢慢走到她对面,坐下,抓起桌上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茶,放在了她面前。
昔日好友相见,却并无任何欢欣,两人各怀心事,彼此都沉默着。
“明月。”柳蓁蓁开口唤了声。
“燕然于去岁八月十七中了半步蛮神一刀,至今已经过去七个多月,合计约两百一十天。”
她说的很平静,没有带任何情绪,可是语气却又显得异常郑重,有琴明月莫名感知到她将要说十分重要的话,不由自主和她的眼神对视上了。
柳蓁蓁继续一字一句缓慢又郑重地道:“两百一十天,是两个季节还要长,花开了又落,树绿了又黄,庄稼从发芽到结果,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的伤口一直没好,明月,你听清楚,是一直没好。”
“这期间,光是我知道的,她伤口一共裂开了八次,明月,是八次,每一次都相当于被人重新砍了一刀那样痛。”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她的伤口,半步蛮神想置她于死地,所以伤口在正心口上,明月,那一刀,距离燕然的心脏,只有不到两寸,再深一点点,她就一命呜呼。”
“这样致命的伤口,哪怕你无法感同身受,也可以想象有多么疼痛。而在受了这样的致命伤后,燕然做了什么呢?她去战场上厮杀,日夜激战,伤口必定是一次又一次地裂开。”
“我知道你贵为皇帝,很多事你可能不会去留意,而燕然又是个有事喜欢自己扛的人,她就是这么一次次默默承受剧痛,直到大战结束。”
“这期间,她受了什么苦,怎么咬牙挺过来的,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