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叹息着道:“陈雪,这世间有些事,是天经地义非做不可的,比如杀人偿命,比如报仇雪恨,他们杀了以前的陈雪,新的陈雪替以前的陈雪报仇雪恨,一报还一报,也无可厚非。”
“你只需记着,有因便有果,你做的所有事,都要承担后果。”
她说完就走了,陈雪在原地磕了个头。
林燕然走的不见影了,她才爬起来,然后看见面前走来了一双脚,那双脚的主人一直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她。
陈雪猛地退了一步,这才看清是姬越。
姬越饶有兴趣地盯着她:“主人给你吃药丸了?”
陈雪抿唇不语。
姬越又道:“你才变强就敢去杀人,我很欣赏,但是你手法太拙劣了,留下了诸多证据,要不是我帮你收尾,你迟早要被人发现。”
陈雪立刻怒道:“发现又怎么样?我报仇天经地义!”
姬越道:“蠢货!报仇天经地义不假,但是也不该给自己找麻烦,更不该给主人找麻烦!”
他忽然伸手去掐陈雪的脖子,陈雪就地一滚躲开了。
“嘿嘿,果然吃了药就是不一样,连坤泽都能变强,吃我一招!”他咧嘴一笑,冲了上去。
陈雪掉头就往灌木丛钻去,像只逃窜的穿山甲,姬越身形高大,走在灌木丛中十分不便,被树枝刮出满身伤痕,怒道:“滚出来,和我打过!”
陈雪不理他,还是往灌木丛深处钻去,姬越被激怒,一跃而起,朝着那个地方一拳轰去。
但是他轰了个空,陈雪早跑到别处了。
姬越目光慎重了起来,喝道:“你难道不想试试身手吗?”
陈雪的声音远远传来:“你是郎君的人,我不和你动手。”
姬越无语至极,就因为这么个原因,自己又没人练手了,他气得一拳头砸在那棵松树上,歪脖子松树咔嚓一声,断裂了,变成了没脖子树。
陈雪等他走了才回到那棵松树旁,她仔细地揣摩树干断裂处,学习着姬越出拳的手法。
她隐隐感觉到,她学东西变快了很多,视觉也格外清晰,刚才正是因为如此,躲过了他的攻击。
她力气远远不及姬越,这样一拳头砸在自己身上,不死也要残废,她心中畏惧,可是又生出了不服输的心思,想起了林燕然说的话。
“力气小便要懂得扬长避短,你可以试着用武器,将自己所有力量集中在一处。”
她猛地想到了独孤云传授她的剑法,眼睛微微一亮。
她力气只有姬越的三分之一,可若是将所有力气都聚集在剑尖上,趁人不备猛地刺出,会是怎样?
*
林大海自从被从乡堡的位子上赶下去,日子便越发不好过起来。
大家不再畏惧他,也没人肯给他好处了,而且还逐渐开始奚落他,嘲笑他不会做人,将大有前途的二儿子和三女儿赶出去,反而留着个又不孝又人品低劣的残废大儿子。
这些闲言碎语像是苍蝇一样,整天在林大海耳朵旁嗡嗡嗡。
林山开始还得意洋洋,觉得家产以后就独属于自己了,可是那些闲言碎语越来越多,他终于怕了起来。
尤其是一向疼爱他的亲爹林大海,从一天三餐伺候他,到现在一天只给他喂一顿饭,有时候甚至要他饿极了爬出去找吃的。
林山越来越恐惧,某次被饿了一整天,厨房的玉米和红薯都被他啃光后,他终于第一次低下了头,趴在一言不发闷头抽旱烟的林大海面前认错:“爹,儿子错了,你去把娘和二弟三妹找回来吧。”
林大海这时早认清了现状,也认清了这个儿子的真面目,他直接踹了他一脚,将林山踹的翻出去趴在地上。
“你个狗东西,你祸害老子大半生,现在知道错了?老子为了你,女人没了,儿子女儿也没了,你知道翠翠现在过的什么样?她现在是神箭手,一个人带着几十人的队伍,风光的像是县太爷,你呢,你个狗东西,你从小就吃好喝好老子自己舍不得吃的都省下来给你吃,你弟弟妹妹便是饿着也要给你腾出口粮,可是你变本加厉,成天在我耳根边挑拨,要不是你个糟心玩意儿,老子至于沦落到现在?”
林大海越说越气,他觉得林山就是个祸害,是来讨债的恶鬼,害得他一无所有,他猛地抽出腰带,狠狠抽打起来。
林山何曾吃过这份苦,还是被一向疼爱自己的亲爹毒打,他被打的滚来滚去,不住求饶,可是林大海越看他越恨上心头,更恨自己鬼迷心窍,被这个残废玩意儿蛊惑,竟然将最有前途的儿女赶出去。
何况这个残废一点用处没有,留着还要害他继续遭人白眼,简直就是一坨屎!
他越想,便抽打的越来越狠。
林山狼哭鬼嚎,惹来了看热闹的邻居,可是没有人开口帮他,反而有人道:“真活该,瘫痪了还骑在翠翠头上拉屎撒尿作威作福,也不掂量下自己能力,是个残废一辈子就只能靠人活着,怎么还想当大爷的?”
“脑子不好使。”
大家叹息着,看了一会儿,又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