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医师变了下脸色,朝自己大舅子偷偷看了眼。
林燕然其实在看到段司郎满脸倨傲之色时,就猜到他很可能要趁机涨价。
她也不开口,打算看对方怎么应对。
段司郎忽然哈哈笑道:“王管家真是好一张巧嘴,段某佩服。”
王首春皮笑肉不笑,和他打机锋:“佩服不敢当,小女子只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这是暗讽自己出尔反尔了。
段司郎脸色有些尴尬,忙冲着林燕然道:“林郎君勿要见怪,我妹夫说的不假,三十五文的价格我们确实亏本,不过今日我和林郎君一见,只觉十分投缘,这价格自然还是按照约定的来。”
林燕然心道,是耽误你赚的更多吧?
她和王首春对视一眼,但笑不语。
段司郎又道:“我看这个价格嘛,不如直接按照八百两来好了,谁叫我和林郎君一见如故呢?”
曾医师傻眼,来的时候大舅子还暗示自己要提价,怎么现在他不止不涨价,还主动降价,那可是四十两啊!
林燕然立刻也笑了起来:“哈哈,段司郎真是爽快人,王管家,结账。”
王首春立刻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八百两银票递过去,段司郎接了,细细看了一遍,眼底闪过一抹欣喜,揣入怀中后脸上更是喜气洋洋。
曾医师忙道:“林郎君,我那秘方?”
林燕然眼神在他脸上扫了一遍,却没说话,曾医师顿时忐忑不安起来,明白她这是在不满自己忽然提价,他只好求助地看向自己的大舅子,段司郎根本看不起这个妹夫,只是苦于自己妹妹已经嫁给了他,只好道:“林郎君,我这妹夫确实不大成器,但也是家传的医术,对医道一途十分上心,若能得了你的家传秘方,他必定医者仁心,救死扶伤,扶危济困,还请林郎君给个机会。”
林燕然皮笑肉不笑,往怀里取出早就写好的秘方来,曾医师正要去接,林燕然却缩了回来。
段司郎立刻咳嗽了一声,曾医师忙苦着脸从自己怀里取出一沓银票来:“林郎君,这可是我变卖田地才得来的三百两。”
林燕然却不接,王首春忙笑盈盈伸出手去:“曾医师交予我吧,我家郎君可不喜欢管此等俗物。”
段司郎顿时又高看了林燕然一眼,不住朝她打量,神情间竟然有点羡慕,暗忖自己刚才不该接银子接的那么快。
曾医师眼巴巴看着王首春将所谓的俗物接过去,他眼珠子都要跟着这些俗物飞走了,仿佛那俗物是他的心肝肺。
段司郎暗恨不已,这个妹夫实在是太丢人了。
他伸出脚去,往曾医师脚上狠狠一踩,曾医师哎哟一声,这才醒悟过来。
林燕然暗爽了一把,这才将秘方递到他面前。
曾医师立刻抢在手里,放眼一扫,顿时露出了喜色:“成本竟如此便宜?”
他猛地捂住嘴,朝四周看了看,接着不放心地问道:“林郎君,这秘方,不会弄错吧?”
林燕然觑了他一眼,正色道:“秘方自是没错的,若真是出错,也只会你看错病,这秘方只对高烧有效。”
曾医师顿时讪讪。
段司郎实在看他不顺眼,便咳嗽一声打断话,他递给林燕然一个眼神,然后走到角落,压低声音道:“林郎君,我同你实在是一见如故,我知道你们镇子都是军户出身,这马上就要上战场了,马匹你们不买一些?”
林燕然心中一动,莫非这厮还能弄到马?马可是稀罕物。
她面上不动声色,很是随意地道:“我们世代从军,乡堡都养有马匹。”说着故意用眼睛看这段司郎的神色,果然他眼底流露出来一股失望,林燕然便继续慢悠悠地道:“不过嘛,真有良马,我们自是愿意买一些的。”
段司郎立刻拍手道:“说的没错,这有了良马,上阵杀敌可谓是如虎添翼,也许便可因此立个大功,飞黄腾达呢!”
林燕然心道,兄台你还挺会编的。
段司郎说到这里,又拿起架势来,一本正经地道:“若说良马,本司郎认识些马贩子,倒是能弄到一些来,只是这价格嘛——”
林燕然心道,定是官马,被这厮给假公济私了。
她也不戳破,道:“可以按市价来,但必须是良马,不然就没那个价了。”
段司郎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大喜过望:“好,林郎君果然是爽快人,三日后我再来。”
林燕然送走他们,王首春问道:“郎君,你真要买马?”
林燕然点头:“翠翠和惊鸿的队伍,都得有马,不然这山路十八弯,靠两条腿得跑死人。”
王首春正色道:“我自然支持郎君的决议,只是良马市价在五十两到八十两之间,更有那一等一的好马,价值千两也未可知。”
林燕然顿时懂了,这是担心自己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