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却竟有点舍不得。
怀中的少女,脆弱无依,仿佛寒风中的花骨朵儿似地,蜷缩成一团,亟需温暖。
林燕然纵容自己多抱了一小会儿,这才将人轻轻放下。
她替她掩好被褥,临放下鲛纱帐时,她朝她看去,睡梦中的少女依旧蹙着眉,瑰丽无双的脸上一派清冷之色,脆弱中显出股倔强来,平白增添了几分拒人千里的味道。
可是看着,又那么叫人怜惜。
林燕然怀着有点复杂的心绪,将纱帐掩好,钻回了自己被窝。
等她发出平稳的呼吸时,床上的有琴明月慢慢睁开了眼睛。
方才林燕然将她放回被窝的瞬间,她就醒了。
为了避免像上次那样的尴尬,她没有马上睁眼。
又做噩梦了。
自从前世母后身死,她便陷入了无休止的惊悸中,睡眠一天比一天差。
闭上眼,她朦朦胧胧地回响起林燕然方才安慰她的话。
除了母后,她没有感受过别的温暖,以至于她分不清,林燕然的安慰,是同情、讨好还是别的什么。
最脆弱也最不堪的一面,全都被这个贱民看到了。
蓦地一惊,自己说的梦话这个贱民听见了,那自己的身份?她心思百转,又强自压下,这个贱民的命在自己手里,又有死卫时时盯着,便真是察觉自己身份,谅她也翻不出浪花。
有琴明月闭着眼,却再也睡不着。
林燕然反而睡得很香,她一觉醒来时,窗外已放亮,下意识朝床上看去。
嗯?
纱帐居然是掩着的,被褥隆起了一条纤细的人形,有琴明月还没起床。
林燕然感觉意外极了。
蹑手蹑脚爬起来,凑近纱帐听了听,呼吸平稳,她睡着了。
她放了心,又蹑手蹑脚地叠好被褥,放到角落里。
出来堂屋她才发现下雨了,春日的雨,淅淅沥沥,如牛毛,密密麻麻地交织在天地间,仿佛在为这个春天送上一首圆舞曲。
她直接用井水洗了把脸,便着急忙慌往外走。
刚打开大门,迎面就撞上了陈小花,她牵着黑虎,蹲在门口仅有的小块屋檐下,衣裳都被牛毛细雨给淋的湿透了,发丝上也在滴答着雨水。
林燕然赶紧将她拉起来:“以后无需来的这样早,我家里有油纸伞,你拿去用。”
陈小花慌忙仰起脸来,冲她笑了笑:“燕然姐。”
林燕然随口道:“林翠翠呢?”
陈小花脸上的笑马上没了,偷偷看她一眼,小声道:“可能,可能她没起来吧?”
林燕然心里记挂着事,便没再问,她匆匆赶去鹤年堂,大力拍门,将伙计和许掌柜全都吵醒了,满脸不高兴地来开门。
“谁呀,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林燕然笑眯眯:“许掌柜,早。”
许掌柜满肚子火气顿时发作不出来了,还得兢兢业业给她抓药。
“你娘子的病还没好呢?”
“是啊。”
等林燕然一走,许掌柜就和伙计嚼起了舌根。
“真是稀罕,林燕然以往动辄打骂自己的坤泽,如今倒是转性了,三天两头来给坤泽抓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