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触及的瞬间,梁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报警了没?”
叶霖原本细长白嫩的脖颈上,现在?遍布着红紫色的掐痕,深深浅浅,丑陋又恐怖,有几处皮肤还破了,似乎是掐得过狠而留下的指甲印。
“报了,昨天从警察局出来?后,又去了医院,哥,把围巾还我吧,太难看了。”叶霖弯着眼睛,伸手?讨要梁越手?里的狐狸围巾。
“确实难看。”梁越把围巾递给叶霖。
“啊?”叶霖的表情十分失望,戴好围巾后,他有模有样地?捂住心?脏的位置,挤着眉毛,激动道:“哥你怎么这样啊!你不?应该觉得我超级可怜!非常愧疚刚刚骂我的话,然后低声下气地?帮我捡羊咩咩吗?”
梁越很是无语地?冷笑了一声,伸出长胳膊捞了一个最近的羊咩咩丢给叶霖,眉眼带着明显的嫌弃,“你怎么会和这种人交往?”
“那时候年纪小,感情的事,理不?清楚的。”叶霖小心?翼翼地?摸着羊咩咩,唇角上扬,笑了一下。
“几岁和那个傻逼交往的?”
叶霖对待布偶仿佛是对待自己下的崽,梁越很是鄙夷地?又说了一句,“这胖羊有什么玩头?”
“四年前交往的,羊咩咩不?是胖羊,不?要这么欺负它,它没什么玩头,但我喜欢啊。”叶霖继续低头弄着娃娃。
今年叶霖十九岁,四年前,十五岁,又是可以?报警的程度。
梁越都要气笑了,他伸手?抢走?叶霖的胖羊,捏在?手?里,“你主动的,还是他诱拐你的?老实说,不?然我把你的胖羊和其他的丑玩意?全?烧了。”
叶霖在?乐队虽然话多?,但从不?主动提起自己的过往,每次聊到?这个话题,都被他以?各种借口避开了。
此刻,叶霖还试图抢回自己的羊咩咩,可不?用毫无用处,还吃了两计眼神刀,这才老实了下来?,“我没主动,但他说是我主动的,可他帮了我,我就和他在?一起了。”
“讲话不?准说一半留一半。”
“哦。”叶霖搓着手?心?,想找点什么东西抓在?手?里,这种感觉就像烟瘾犯了嘴馋,要抓着点什么东西,才能满足安全?感。
梁越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胖羊重?新回到?了叶霖的手?里。
“是一个很无聊的故事啦,在?此之前我是一个成绩超级好的三好学生,因为如果?考第二的话,我妈会不?给我吃饭的,我最喜欢从放学到?回家的那段路,超级自由,我能想象到?的最大自由。初三上学期的期中考试,我考了第二名,虽然现在?我已?经不?在?乎一点点了,但那时候的我还是害怕,我家住的小区前面还有一个小区,那天晚自习下课后,我走?得很慢,在?路过那个小区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坐着轮椅的爷爷在?很艰难的过减速带。”
这句话说完,叶霖把羊咩咩抱在?怀里,脖子上的围巾也被他又用力的缠了几圈,他的下巴没在?围巾里,语气好像一如既往地?欢快,只是隔着一点围巾,声音没方?才那么清晰。
“帮助别人是美德嘛,刚好我不?想那么快回家,我就过去帮他,把那个爷爷推着送回了他家,我还幻想着,这个爷爷会不?会给我写表扬信,我妈妈看到?表扬信后会不?会高兴一点。”
“这个爷爷家住在?一楼,他非常高兴的感谢了我,好像在?他的话里,我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
“然后啊,关上了门,他表情更高兴了,手?拽着脱掉了我的衣服,腿残了,他胳膊上的力气很大,我被按在?他肌肉萎缩的腿上,像坐在?两个干巴巴木桩上,怎么样都挣脱不?开。”
叶霖一直在?看着梁越,看着对方?眼底的神情越发如初春渐融的湖一样,不?管是扯开伤疤的痛苦,还是迟到?的怜悯,都令叶霖感到?一种尖锐的满足。
“我乱七八糟地?从那个单元楼走?出来?后,迎面碰见了来?找我的妈妈,我已?经是个呆子,什么话也不?会说了,我妈打我,让我死在?外面,我被命令在?我家门外跪了整晚,我很听话,但我忘了那时什么心?情,我记不?住,我只记得,我妈说,要是下次再?考成这样,就别回来?了。”
叶霖怀里的羊咩咩因为拥抱太过用力,而挤压得不?成形状,他看着梁越,接着,怀里又多?了两个羊咩咩。
叶霖开心?了,笑出了一点不?太明显的酒窝,他只有一个酒窝,在?脸的左边。
“我前男友是我学校旁边书店的老板,他给了我很多?鼓励,但他控制欲超级强,我们几乎天天做,要不?他就是往我身上塞东西,我没办法忤逆他,那时候我非常需要他,习惯后,他不?折腾我,我反而睡不?着了,不?过,我这么渴望自由的人,当然不?愿意?一直在?他身边呀,高考之后,我什么都不?要,就离家出走?了。”
说到?这里,叶霖的语气变得更轻快了,他觉得有点热,便解开了一点围巾,露出鲜红色的唇,眼神也名亮了一些,口吻带着某种炫耀。
“诶,哥,你知道吗,我是屏蔽生,高考成绩超级好的,但是在?提交志愿的前一天晚上,我偷偷用电脑改了志愿,填了一所分不?高的学校里的茶学专业,哈哈哈!改完志愿我就走?了,我要去浪迹天涯!”
当叶霖讲完自己的故事时,他的怀里已?经被塞满了羊咩咩,不?多?不?少,正好八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