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你。”沈微渔的话令他苍白的脸颊多了红晕,连同双目都多了光彩。
“我们回家。”他牵着沈微渔从衢街离去。
春雨化为珠玉帘子,被金剪子剪断,砸在一直缄默不语的萧庭訚身上。
寒风卷起他的衣袍,双手的青筋蜿蜒。
他伫立在风雨下,岿然不动,双目一直凝望远去的两人。
“陛下,要不要卑职在私底下捉拿朝梣。”十三悄然无息冒出,见萧庭訚纹丝不动伫立在深夜衢街,拱手想出谋划策。
“朕说过暂时不必捉拿他,况且这件事过后——”萧庭訚冷漠的语气顿了顿,便不再多言。
十三:“陛下,苗疆人的话不可信,谁知她说的话是不是假的。”
“重要吗?”萧庭訚任由寒风侵肌,嗓子浮现痒意。
萧庭訚咳了几声,眉眼浮现阴翳,眼前又浮现沈微渔与朝梣一同离去的景象。
他的嫉妒涌入胸口处,不断折磨百孔千疮的心,可面上仍旧无波无澜。
杨柳枝条垂下雨珠,一下又一下。
沈微渔与朝梣回到家中,夜已深深,呼啸的风声令人心慌不已。
青莲烛台的烛火摇曳,两人的身影落在翠屏上。
沈微渔坐在楠木四方桌前,垂眸问他究竟发生何事。她以为朝梣会一五一十地告知原委给自己。
朝梣落坐在她对面,斟茶倒水,“阿渔,此事说来话长。”
他将素色雕花茶盏递到沈微渔的面前,示意喝茶。
沈微渔瞥了一眼茶盏里盛满的淡茶,正好嗓子也痒,接了过来小呷几口。
她喝了几口,突然眼前的朝梣重影叠叠,头晕目眩,手中的茶盏顷刻从手中滑落,却被朝梣手疾眼快地接住。
“阿渔。”朝梣一手接住茶盏,一手搂住沈微渔的腰肢。
随后朝梣扶着她回到黑漆钿镙床。
他掀起云锦被褥,小心翼翼将沈微渔放下去,捻好被褥,情难自已地道:“我不想骗你。”
一缕寒风悄悄钻入屋内,朝梣喃喃低语说了几句话。
“我别无它法,只能在水中下药。”
“你好好睡一觉,醒来后什么都不知道。”
……
朝梣的低语,已经陷入梦中的沈微渔自是听不到。
他也许是反应过来,不再絮絮叨叨,为她捻好被褥,解下小小银钩,罗帐垂落。
朝梣点上几炷短香,插在青花缠枝香炉里,见其冒出青烟,回头睥睨一眼罗帐。
良久,他才回头毅然决然地走出屋内。
春雨不知何时歇下,院中早有一人等候他多时。
来人一袭墨兰衣裳,腰间佩戴各色铜铃,双眼覆白纱,手上拄着兽头拐杖。
“娘,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可否换个地方说话。”
他望着亲娘找上门,唯恐担心她会对沈微渔下死手,主动请缨离开此地。
朝雪找上门,知道儿子在想什么,透过紧阖的厢房大门,也有盘算。
“走。”
两人说话间,眨眼便没了踪影。
在他们离开的一霎那,厢房大门被人推开。
沈微渔从厢房走出来,毫无被下药的反应。
她从接过那盏茶,便知道朝梣下药,为了知道朝梣意欲为何,故而没揭穿,顺水推舟喝下去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