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柔周身的气派不像是普通大户人家的出身。若这一切都是萧庭訚安排,一切都说得通。
沈微渔缓缓来到院子,坐在秋千架上,乱糟糟的思绪迎上院子的景象,难得宁静下来。
在院子坐了半天,沈微渔才回到厢房。
她之后的几日流连绣坊,或在家中赏花,至于萧庭訚像是人间蒸发般,消失不见。
绣坊的生意却变得没之前那般好,不过也仗着绣娘的手艺精巧,不温不火地撑过几月后,名声起来,也有陆陆续续的女子过来置办绣帕衣裳。
沈微渔忙于绣坊之事,却不承想有不速之客闯上门。
多日未见的沈芷君,神色憔悴,锦绣华服都换上粗布麻衣,怀里还抱着襁褓,在沈微渔叩门的刹那,当场跪了下去。
“你好端端下跪干什么?”沈微渔搀扶起她,却在碰到她的手,察觉到冰冷还有瘦削,还未思忖。
沈芷君反手抓住她的皓腕,楚楚可怜地道:“对不起姐姐,我之前对你多有得罪,今天我是特意来跟你赔罪,但求你能留下这孩子一条命。今日之恩,我往后必报。”说罢,她朝沈微渔重重磕头。
沈微渔被她磕头吓了一跳。她性情骄纵,人人皆知,可为了怀中的孩子,竟对自己磕头,也不知她走投无路到这般境地。
沈芷君磕头后仰起头,露出额头磕出包的惨状。
沈微渔蹙眉,忽然知道她意欲何为,往后避道:“青天白日,你莫不是想让我养这孩子。”
沈芷君苦笑:“这孩子无处可去,我也是没办法才来求姐姐,我只求姐姐给他找户好人家。”说罢,她竟狠心地将孩子扔在沈微渔的门口,头也不回地冲回马车上。
“你!”待沈微渔抱着襁褓跑过去,人已经不见踪影。
“……”她们一个两个,都喜欢向她托孤。
沈微渔无奈,望着襁褓中的孩儿,白白嫩嫩,睡得酣甜。她不忍心,留下孩子养了几日,便托人问了好几家愿不愿收养孩子。
连问了几日,终于有人愿意收养孩子。
原是家中夫人丧子,家中老爷不愿纳妾再生,故而想抱养一孩子,养在膝下。
沈微渔事先打听这户人家,这位张老爷曾是秀才,为救下夫人而瘸腿,官运被堵死,便开始经商。城内营生有好几家,涉足胭脂水粉还有金玉珠宝,也算是富裕人家。
尤其是这家老爷与发妻恩爱有加,成婚多年也不纳妾,品性良善。
沈微渔亲自过府,去见了两位后,确认品性不错,才敢将沈芷君托付的孩儿交给两人。
两人平白得了孩子,也不像其他人要沈微渔避嫌,反而还笑着邀请沈微渔给孩子取小名,主动邀请她时不时过府一叙,见见孩子。
沈微渔见他们有心,便给孩子取名“云知”。木似浮云知进退,疏林嫩日黄金碎。
张家夫妇直言这个小名好听,甚至想用作大名。
沈微渔莞尔,任由他们抉择。
从今往后,宋芷君的孩子都交给了张氏夫妇养育教诲。
沈微渔平日有事无事来见见孩子,久而久之两家亲近不少。张氏夫人,也就是温雪,见她孤身一人,虽面容有红疤,但品性甚好,想做主给她指媒。
她知道后,便婉拒好意。温雪闻言,识趣地不再多问。
五月五,城内湖岸,杨柳依依。
沈微渔在家中晒书,春风漫卷,有人叩门。
她还以为是福三,推开院门,却见到意料之外的人。
来人眯眯眼,似乎没想到多日未见,一直对外宣称在沈家养病的沈微渔会出现在此地。
可她在此处,府中的人不是沈微渔?
沈钰山思忖,收起心中猜测,笑起来颇为狡猾,“阿妹,你怎么在此地。”
沈微渔蹙眉,不知他为何会来此地,甚至还来找上她。但对于他而言,沈微渔很早便没有兄妹之情,说起的话也不免生疏。
“有何要事。”
沈钰山打量眼前的妹妹。
自小她这个妹妹长得貌美,讨人喜欢,因此娘亲对她多加疼爱,有时都忘记他这个儿子存在。
为了让娘亲在乎,沈钰山竭力去当好哥哥,这样家中的目光也会放在他身上,也会有人赞誉他品性孝顺,敬重长辈,礼让妹妹。
可他明白,自己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