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宫几月,是不是把我这个父亲给忘记了。”沈父动怒,起身便将纂写的文书掷向地上。
管家抹了抹额头的汗,不敢出声。
“老爷,你怎么生气了?”薛茯苓从游廊走来,见沈常面色难看,眼波流转,朝管家使眼色,命他先下去。
“还不是那个逆女,进宫几月,不讨陛下欢心罢了,连一封书信都不曾寄回来,倒是她姑母送来几封说她已有安排。”沈常坐在紫檀如意的扶手椅上。
薛茯苓用锦帕为他擦去莫须有的汗,温声道:“许是宫里写信不便。”
沈常:“你不必为她说好话,自从你入府后,她可没把你当娘亲。”
“老爷,她那年丧母,怨恨妾身也理所当然。”
“她还敢怨恨你!”沈常越听这些话,越觉得火气噌噌上来。
沈茯苓攀附在他肩膀,柔情似水地道:“老爷,你与阿渔是父女,你若是越对她不好,免不了旁人说我这个当继母从中挑拨。”
“谁敢说!”沈常怒气冲冲,对沈微渔愈发不满。
“好啦,老爷,你休要动怒不免伤坏了身子,妾身会伤心。”薛茯苓好言相劝,才将沈常的怒火暂时压下去。
“这些年也是苦了你,不过你也不必担心,等她入宫成为妃子,我们沈家前程似锦,芷君的婚事也能挑个好的。”
谈起她们唯一的女儿,薛茯苓面色动容,可想了想还是没有表露出来,反而担忧地问:“若是阿渔没有入宫当妃子?”
“那就回府,正好与张国公家结亲。”沈常早有成算。
“老爷,他家大儿子早已成亲,你莫不是让她去当妾吧?”薛茯苓皱眉道。
“我堂堂户部尚书的女儿怎么当妾。我是打算让她嫁给方家二公子。”
薛茯苓脸色一僵,“妾身记得张国公家的二公子是傻子。”
“傻子又如何,她嫁进去只要怀上儿子,一辈子都稳妥。”张国公簪缨世家,若是攀上这门婚事,他的前途会如鱼得水。
他已经为沈微渔的娘亲,在官场耽误这么多年,如今想往上爬,沈微渔理所应当为他这个父亲着想。
薛茯苓听他已经安排好,心里忽然如坠冰窟,任凭她再怎么不喜沈微渔,可也不会让她嫁给一个傻子,而且沈常身为父亲,怎么能有这个打算。
万一,以后他为了前途也会对芷君这般心狠,如何是好?
薛茯苓第一次觉得枕边人心狠,同时也生出赶紧给芷君找好人家的念头,否则万一也被沈常送出去可怎么办?
那可是她唯一的女儿。
薛茯苓心事重重,从书房回来后来到厢房,马不停蹄地书信一封命人送进宫内-
沈微渔收到家书,还以为是父亲寄来问罪的话,本想命人烧掉,可眉梢瞥见信件上的字迹娟秀。
她才惊觉,信件不是父亲寄来的,疑惑不解地扫了一眼,心里直反胃。
宫女们看她难受,担心地想去喊太医,被沈微渔拦住。
“我身体很好,不必请太医,你们去将这封信烧掉。”沈微渔从未想过亲生父亲会有这般恶心的念头。
但更令她难以接受的是,这封信是继母送来。
末尾还留下一句,“不管你信不信,我只为芷君积福。”
沈微渔信吗?她只是半信半疑,可一旦想到亲生父亲真的有这念头,厌恶和恶心在胸膛中翻腾,像毒蛇般啃噬心脏,叫无法忍受。
宫女们面面相觑,见她脸色苍白,还是偷偷禀告给萧庭訚。
萧庭訚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前几日才命人去查沈家。
今日沈家送信,还让她神色难看?
萧庭訚命宫人去煎熬药膳,想起宫女们说她嗜甜,便让御书房准备糕点送到暖阁。
他吩咐下去,踅身来到暖阁,觑见沈微渔脸色苍白如霜,斜靠在美人榻,铜盆里的炭火烧得暖和。
“陛下。”沈微渔已经缓过来,见萧庭訚过来,连忙起身想行礼。
萧庭訚:“朕不是说过你以后不用行礼吗?”
他说过吗?沈微渔记不清,不过听到此话,也就懒得起身,转而问起他怎么过来了。
“朕听说你家中来信,你心情不妙。”萧庭訚坐在她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