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隐月侧过脑袋看他,一挑眉,脸上尽是挑衅的笑意,“一个百年前修为散尽却不退位,坐着掌门之位却得倚仗他人,还目中不视他欺压弟子;一个在山门虐生却能全身而退,欺压弟子多年,将他做成炉鼎,山门却仍然不追究,还供着他这尊大佛。”
“别的长老,明明修着正道到了大乘,心中却根本没有什么天理伦常,明知门中有人欺压灵修,却视而不见,反倒助纣为虐,不断吹捧。”
“掌门,有的话,你非要我明说么?”钟隐月望着他,“你管的好山门,早就从里烂到外了,你还要什么名声!”
“这山门里遍地都是提去杀仙阁便能论罪的人皮畜生,你还想要名声?”
“如今,师兄哪里是在败坏名声?”
“这是真相好不容易大白于天下了!”
掌门脸色漆黑。
他咬着牙,声音低沉:“闭嘴……”
“人都说以德配位,你修为散尽,还非要贪图那些名声地位,坐在此处,才有今日!”钟隐月高声道,“你养的好山门,养出来这样一个个披着人皮的癞蛤蟆!把脸上的皮一撕,脱下那层铎金的道法,他们里面全是一堆烂泥烂肉!”
他朝着掌门走近过去,两手一挥,“这早就不是什么仙门了,这是豺狼虎豹蛇鼠一窝的沼泽!”
“早该让天下知道——”
“闭嘴!闭嘴!!闭嘴!!!”
掌门推开扶着自己的弟子,冲向钟隐月。他拽住他的衣领嘶吼,气得脖子上爆青筋,大张着嘴撕心裂肺,整张脸通红,神色扭曲。
钟隐月闭了嘴,不说话了。
他面色平静,却仍然笑着。
上玄掌门气喘吁吁,死死地瞪着他。
在场旁人看得目瞪口呆。
钟隐月一摊双手,轻轻推开上玄掌门。
掌门往后连退数步,上玄宫的弟子连忙接住他。
钟隐月拍拍自己身上。
“掌门,你还是不太了解我,”钟隐月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子,笑着对他说,“我这个人,从来不在意什么名声,也不在意什么修为。”
说罢,钟隐月身上的雷光消失。
干曜院中又响起惨叫声。
钟隐月瞥了一眼,便回身朝着屋内唤了声:“阿雪。”
沉怅雪持剑走了出来。
他向钟隐月作揖:“师尊。”
钟隐月朝他一扭头,便下了台阶,走向院门。
沉怅雪跟了上去。
见他离开,上玄掌门怒道:“你去哪儿!?”
“处置,”钟隐月头也不回地答道,“你不是全权交给我了吗。”-
月色皎洁。
风声轻响,沉怅雪跟着钟隐月出了门来。
天决门的院舍就是这一排,距离没有多远。跟着钟隐月走了半分钟,便到了干曜院跟前。
到了地方,沉怅雪抬起头。
干曜院的院门已经摇摇欲坠,里面传出惨叫和魔气。
两人站在门口,停了下来,没有进去。
沉怅雪听着那里面的惨叫,仍然面无波澜。
“在想什么?”
钟隐月问他。
沉怅雪偏偏头,见他立在自己身侧,负着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