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辞言拧了拧眉,若他日后入朝为官,采买家仆是不可避免的,但眼下这个时候,实在没有必要。
“那些女孩本来都是好人家的孩子,就算眼下托在官家,也不一定就非要做官仆,平白入了奴籍。”
徐辞言讲,“娘常去教她们手艺,这年来师兄也请了账房先生教她们算账。”
“倒不如去问问莺姐儿,若是算盘打得好的,就聘来当个账房先生,其他的就教些礼仪,端端茶上上菜总没什么问题。”
万事开头难,慈济院里这么多个姑娘,不可能只靠几家来处理。
若是有铺子愿意收她们做小厮,哪怕一时间工资薄些,开了先例,后面的姑娘出来了也好去找活计。
林西柳仔细琢磨了片刻,也觉得这个法子好,只是有一点……
她犹豫着问,“莺姐儿那边,怕招些女孩影响了生意?”
林娘子一直对二叔一家心怀感激,若是因为这个影响了他家,林西柳嘴上不说,心底总是羞愧难当。
这点徐辞言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他手里虽然也有些铺子,但都在府城,不如徐莺儿这儿方便。
他这个姐姐这年来很是展露出几分经商手段,最开始只是做早点生意,眼下已经在祁县里开了家酒楼,预备开第二家了。
有徐辞言在这,祁县其他的地头蛇也不会没眼色到去找她的麻烦。
新开的酒楼需要店小二,若是徐莺儿愿意,倒是那些女孩子最好的出处了。
“先去问问姐姐吧,”徐辞言斟酌着说,“若是影响了,我手里几家铺子交给莺姐儿,总能挽回几分损失。”
“也好。”林西柳叹息着点头,刚想说些什么,还未开口,就听见院子外面传来一阵明快的声音。
“什么铺子?”
徐莺儿长发挽成辫子,快言快语地走了进来,“婶婶,你们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见我的名字?”
林西柳和徐辞言对视一眼,把事情缓缓地给她说了出来,心底有些紧张。
“嗨!”
一听这话,徐莺儿反倒是大笑开了,神采奕奕,“我当是什么大事呢,值得你们这么烦忧,不就是招几个女孩儿当伙计吗?”
“招谁不是招,按婶婶说的,大老爷还专门请了人过来教她们,官家教得好好的,这不比我们单独去外面找人来教的好?”
林西柳见她并不排斥,心底一喜,又怕这个侄女儿没想到要害处,忙不住和她说明了,“这年来我也常去看那些姑娘们,都是好的。”
“只是……莺儿,若是你把她们招进来了,怕是影响铺子的生意。”林西柳说。
徐莺儿心底琢磨一转,也想明白林西柳的顾虑。
言哥儿因拐子一案得了官府
的赞誉,那义士的牌坊还立在徐家村门口呢!
长得是整个徐家的脸,这些姑娘的事,徐家自然也要关注几分。
这种情况下,林西柳还能推心置腹地替她考虑,徐莺儿心底感动,连忙解释,“婶婶这就想岔了,若我是个男子,还怕有人说我招这么一楼的漂亮姑娘,败坏名声。”
“可我都是女的了,他们还能说些什么?”
徐莺儿面带笑意,“再说了,酒楼生意好不好,看得是掌柜的会不会经营,酒菜是不是色香味俱全,关上菜的小二男的女的什么事?”
“有这种迂腐之见,对慈济院里的弱女子都要赶尽杀绝的客人,我还不稀罕做他们的生意呢!”
这一番话实在是振聋发聩,徐辞言精神一震,肃然起敬。
谁能想到,当年被张老大压着打的姑娘,现在也有这份魄力了。
“姐姐深明大义,弟实在佩服。”徐辞言拱手行礼,笑意盈盈。
徐莺儿的脸唰一下就红了,连忙把他拉起来,“说什么呢,若是没有你,哪有姐姐今日的光彩,只怕早被那张家的打死了。”
当年浑浑噩噩中被弟弟一步一步背着走出张家的场面,徐莺儿这辈子都忘不了。
她嗔怒道,“以后这样的事直说就好,可不许再说什么拿铺子换了的,平白让人心烦。”
“小弟知错,”徐辞言笑着打趣,“慈济院的事,就拜托姐姐了。”
徐莺儿点点头,她现下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当下就要拉着林娘子去慈济院,“婶婶和姑娘们熟些,倒是带我去看看,哪些适合当账房先生,哪些适合端茶上酒的。”
林西柳自然无所不从,两人风风火火地跑到慈济院去,恰好石夫人也在那,听说她们的来意,喜得不能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