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辞一时有些意外,心下莫名生出一丝歉意,方要开口,便见赵长宴眸光微动,视线落在她身后,眼底瞬间沉了几分。
“沈小姐方才……”他语声顿住,目光落在她身侧的位置,嗓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掩不住的冷意,“是在寻罗丑?”
沈秋辞微愣,下一刻,便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他是我的侍卫,自然是随侍左右。”
语气理所当然,不带半分犹豫。
赵长宴闻言,眸色更沉,唇角的弧度彻底没了。
他未再多言,只是随意地将手中的兔子灯递了过去,语调淡漠:“既是为你所备,你若不要,我便丢了。”
语落,他转身就走,竟是毫不拖泥带水。
沈秋辞有些愣怔,心底莫名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她捧着兔子灯,看着他的背影,终究还是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口:“世子——”
赵长宴微顿,侧眸看她。
那双桃花眼眸色幽深,流光浮沉,唯独掩不住眼底那抹隐约的不耐。
沈秋辞被他看得一时微怔,垂眸笑了笑,声音温软,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这次是我失礼,下次定然回礼赔罪。”
赵长宴微微眯眼,目光落在她眉眼之间。
她笑意柔柔,眉梢微弯,领口的白狐毛衬得她愈发温软,灯火映在她眼底,透着些不如往昔的灵动,却有一种隐约的柔媚。
不似屋檐上的清冷,也不似一贯那般温和的模样。
他眼底微微闪过一丝异样的光。
可下一瞬,他却倏然抬手,甩开了她。
他道:“沈小姐贵人事忙,本世子可不敢强求。”
赵长宴唇角微扬,笑里透着几分讥诮:“况且,我也并非缺了沈小姐一人。”
“我还有佳人相伴,自然不必在此多留。”
言罢,他当真头也不回,径自没入人海之中。
沈秋辞怔在原地,手中兔子灯轻轻晃了晃。
她有些无措地提着那灯,心里倒是不意外。
赵长宴所说的话和她想的差不多。
他果然还约了别人。
难不成两人能成为“朋友”,还是有一定的相通之处?
她心里失笑。
然下一瞬,她抬眸,却正对上一道视线。
醉云楼二楼,窗前,一人负手而立,静静望着她。
沈秋辞愣住了。
赵怀霁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他仍是那副温润谦和的模样,公子如玉,眉眼端方,面容温雅,神色平静。
可他看她的目光,似是自始至终未曾移开。
这一刻,她蓦地生出一种错觉——
或许,他已在此处,站了许久。
他浑身的气度倒是如常,好似当时两人在荒寺里的交手不复存在。
沈秋辞敛神,提步上了二楼雅间,侍卫候在门外,未曾随行。
屋内的仆从亦识趣退下,留下一室沉静。
沈秋辞并未再做无谓的客套,只是浅浅一礼,便自然而然地在他对面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