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未曾在屋檐上停留太久,罗丑便扶着沈秋辞稳稳落地。
沈府的侍卫匆忙赶来,见自家小姐安然无恙,皆默契地低垂视线,未曾多言。
沈秋辞亦未加责怪,只是抬步朝醉云楼的方向而去。
沿街灯影绰绰,流光溢彩映在青石板上,沈秋辞走在其中,步履轻缓,罗丑始终紧随身旁。
然行至醉云楼门前,她却一顿。
那道惯常沉默的身影,竟似是融入了人群之中,杳然不见。
她心头一跳,微拧秀眉,目光悄然四下寻觅。
下一瞬。
她忽觉身旁有气息悄然逼近,夜风拂过衣角,带着微微暖意。
她余光微扫,便见一道修长身影静静立在自己身侧。
男子戴着半张面具,墨发半束,广袖翩然,手中似是拢着什么。
沈秋辞心下一松,以为是罗丑,唇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语气随意又带着几分惯常的亲昵:“罗丑,你方才去了何处?莫不是去买了什么?”
话音未落,她蓦地止住。因为面前的人,虽戴着与罗丑相似的面具,却非黑衣,而是一身玉色长袍,纤尘不染。
他未曾作声,桃花眼微微垂下,眸光沉沉,映着街头灯影,似水波轻漾。
沈秋辞的心陡然一滞。
赵长宴……?
她蓦地抬眸,与他视线撞个正着。
男人静静望着她,唇线微抿,平日里惯常带笑的神色此刻半分未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克制的冷淡,甚至隐约透着几分不悦。
他指尖微微一动,手中所持之物轻轻晃了晃。
沈秋辞这才看清,那竟是一个栩栩如生的兔子灯,雕工精致,色彩温润,灯芯透着微微的暖光,映亮了他指节分明的手。
可这份温度,却丝毫未沾染他的神情。
赵长宴微微垂首看着她:“沈小姐早早到了,为何不提前同我说一声?”
他的声音低沉微哑,语气却少了往日的轻佻戏谑,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冷意。
沈秋辞蓦然回神,一时有些心虚:“我——”
她顿了顿,眸光微闪:“瑞王后来约我同赏灯,我本想着若是遇见你,再告知一声便是。”
言辞倒是听着平静,仿佛全无亏欠之意。
赵长宴闻言,眼睫微垂,薄唇的线条一下子拉得笔直,桃花眼里也没了笑意。
手中兔子灯晃了晃,灯影微微摇曳。
“所以,”他缓缓道,嗓音淡淡,“沈小姐便将我晾在一旁,任由我自个儿等着?”
沈秋辞张了张唇。
未及开口,赵长宴却蓦地低笑了一声。
那笑意淡得几乎听不出情绪,甚至带着一丝冰凉。
他垂眸看了看手中灯,语气平淡道:“罢了,本想赠你一件礼物。”
“既是沈小姐另有所约,那便也无妨。”
他说着,便似要将兔子灯收回。
沈秋辞心头微动,抬眸看去。
他掌心的兔子灯玲珑剔透,温软可爱,灯光微微泛着暖色,与街头千灯辉映,唯独映不进他眼底。
他竟会挑选这样一个物件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