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到十二分钟后,裴淮凭一记肘击敲晕窗口守卫,在守备森严的走廊里畅通无阻地穿梭。他猜测楼下可能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将全部人的注意力吸引走。
但情况对他依然不利。
犬吠、奔跑声,相反方向再度出现那两条大狗。以帕西为首,循着他的气味穷追不舍,在意识到主人遭袭后它们整体姿态都更具攻击性。
为了不引发*乱,裴淮在拐角将它们引入右手一扇门内。只开半扇,容帕西头部侵入的同时踹动门页,当杠杆卡住它身体。帕西颈部受创,甩动着硕壮的身躯厉声吼叫,前爪猛刨地面,双目猩红,伸长了脖子照他的脸空咬几下。
裴淮才起身,不想罗莎从帕西身后硬撞上来,扑开了门,上去就咬着他的领脖子往后拖。
脱了缰的土佐彪悍至极,攻击欲望极强。它冲进来时撞倒沿边书架,让裴淮不得不横过木柄嵌在它嘴里,以抵挡撕咬。一口发黄的利齿削得木屑飞溅。
裴淮肩臂绷紧,侧过脸去。松弛的颊囊贴着他脖子猛甩,上下牙剧烈碰撞,唾液飞溅。
木柄不敌它的咬合,发出断裂声。
它简直兴奋到了顶点,看着裴淮戒心不减的双眼摇起尾巴,带着雄性示威的意图咬向他后颈,没动真格,只擦破点皮。一前一后,两条狗正配合着骑压在他身上,没注意到不远的走廊窗爬上一只猫,是跟着来的壮壮。
见屋里情形,它弓起背,跑过去梆梆两爪拍在雄犬屁股上。土佐眼珠往后一转,壮壮又炸着毛打了它好多拳,冲它嘶叫。
“别过来!”裴淮知道,在两条成年的大型犬面前,壮壮这种体格就一口的事。他想驱赶开自己的猫,却发现帕西已经先对小东西产生了兴趣,扭头看它。
看着斗犬抽动的嘴唇,滴淌的口水,壮壮害怕地蜷缩起身体,还要伸爪子打它。
抢在土佐张口咬下的几秒,裴淮抬肘挣脱开罗威纳,脱下外套,一把罩在前者的脑袋上将之猛按在地。
他顾不得罗莎,忙抽了根粗麻绳往狗脖子上拴,阻止它咬猫,然后回臂以刀柄击晕罗莎。他胡乱擦了擦脸,起身去抱吓得不轻的壮壮。
“乖,没事了。乖,乖。”他一下又一下,耐心地抚摸着猫咪炸开的背毛,脸贴脸地蹭它肉乎乎的脸蛋,再捏捏它耳尖,感受着猫咪全身的颤栗渐渐平息,“你是我的小猫。我不会让任何东西伤害你。”
壮壮委屈地朝他胸口躲去。
放倒两条大麻烦后,裴淮换了身像样的外套,带着壮壮继续在这层探查。除了新娘房间,一切看着都毫无异常。他决定直接点,进入卧室与书房搜查。
他是在去往书房的途中遇见韩义的。
男人在几名持枪安保的护送下拖着身子前行,走路蹒跚。他脸色苍白,虚汗沁湿了后背。随着队伍前列的安保人员举枪警戒,他留意到了裴淮,抬起手来。
“抓住他。”门齿咬紧,右手上染血的绷带格外醒目,“不惜一切代价。”
抢在安保快速分散并封锁两侧,企图火力压制的瞬息,裴淮早已经几枪点射让对面无处可躲。他替换弹匣,上前去,枪口直顶在韩义额头:“他人呢?”他明显没有动手的意思,但无人敢动。
韩义看着他平淡的神色,态度一如先前:“你跟我走,聊聊。”
没有反抗,没有拒绝。裴淮收起手枪乖乖跟他走进书房,只准一名安保人员跟上。红木书桌后,韩义身心俱疲地躺上老板椅,让手下尽快呼叫医生来一趟。聊完电话,对方单膝跪地为他静注止痛针。手臂表面的青筋消下些时,韩义招招手,示意无关人员离开。
裴淮见他眉目紧皱,走过去,撑着椅子扶手端详他:“他在哪里。”
“跑了。他还挺有本事的。”韩义苦笑一下,大着胆子想将他的一条腿搂到自己身上,没得逞,“你不关心关心我吗?”
他想了想问:“你怎么了。”
对他没一点情感可言的从容感到好笑,韩义没有回答。好像这个问题对他而言不怎么重要。话题在有意的拿捏下岔开:“我不清楚你出于什么目的答应韩少宸,为他做事。我才是韩氏财团未来的掌舵人。他不算什么,也给不了你什么。连自己亲哥哥都能背叛的人,值得你信任吗?”
“我只服从委托。”
“啊,少说多做的典型。我喜欢。我现在知道他这种爱耍小手段又多疑的人,为何硬派你过来了。”说罢韩义靠在椅背上精疲力尽地闭上眼,脸上快没了血色,冷汗涔涔。
裴淮不清楚具体伤势,就抬手摸了一下他的颈动脉。
“不会死。让你丧命不在委托范围内。”
“告诉我你的名字。”
确认他没什么大碍裴淮连废话的步骤都跳过,转身要走,韩义立马逮住他手腕:“你的男人可把我伤得不轻。既然这不是本意,你不觉得自己该补偿我些东西吗?”
“说。”
他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亲我一下。”
裴淮抓住老板椅的皮靠背,俯下身,一点点靠近男人的嘴唇。他睫毛垂得很低,嗓音轻如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