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羌修长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手中明亮的海灯,夜风吹起他身后几缕发丝,落在俊美的侧脸上。
他轻呵了口气,声线如常,“属下没有什么想实现的愿望,您多许些好了。”
穆翎微微蹙眉,抬手从他那接过海灯,无奈闭眼许下心愿。
又一盏明灯从他手中飞走,穆翎仰头将视线追逐着那海灯,忽而问道,“怎么不问我许的是什么愿望了?”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崔羌重复了他的话,轻轻笑道,“您替属下许的愿望那自然是好的。”
太子殿下欣慰一笑,嗯,此人还算是有点良心。
穆翎又坐着赏了会景,崔羌一直守着他,子时过后,人潮渐渐褪去,他们便也回了府衙。
此次出门穆翎未惊动府中之人,故而回府也是同出去时一样,是崔羌运着轻功带他跃墙进去的。
不知为何,今夜的太子殿下格外神采飞扬,就算回到府邸院内后,他也不肯歇下。
院内月色正好,花香弥漫,冬日里倚靠花树月下饮酒何其烂漫。
况且回宫后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同崔羌饮酒了,这个想法一旦冒出了头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穆翎回屋解下披风便抱着一坛梨花白去敲崔羌的屋门了。
吸取了今夜的教训,太子殿下十分乖巧地敲响了门扉。
崔羌此刻还未更衣,但不用想就知道来者是何人。
拉开门扉,小殿下怀里抱着坛酒,单薄的身影正立在风里等着他,眼眸亮亮的,像个乞糖的小孩。
崔羌懒散地靠在门沿上,轻轻挑眉一笑,“殿下此刻还不就寝,外出归来不觉得累么?”
穆翎摇头,“孤不累也不困,今日晚宴上的酒其实很好喝,孤让小五找来了。”
“殿下这是何意?”崔羌明知故问,眼里带着促狭。
“今夜的月色甚美,再陪孤赏会月吧。”
崔羌笑意更深,“好。”
院内花树下有一方石案,两人相对而坐,树叶被风吹得轻晃,酒香花香混在一起。
夜色渐深,整座府邸都静悄悄的,可穆翎却十分享受。
他原以为自己从小没有可以说话之人,所以才害怕寂静和孤单,想要热闹。可事实并非如此,就像此刻,寂静也无妨,只要身侧之人是崔羌便好。
穆翎饮酒的次数屈指可数,因此酒量十分之差,几杯下肚,醉意便席卷全身。
他本就生的唇红齿白,此刻沾上醉意,双眼迷离,连眼尾都染上几分糜烂绚丽的红。
崔羌神情淡淡,只看着他喝,夜风一吹,这小殿下便冷的一哆嗦。
他起身解下自己身上的外袍罩在穆翎身上。
花影婆娑,崔羌的雕刻般的轮廓隐在昏暗的月色之中,穆翎呆愣愣的瞧着他动作。
许是月色太幽静,又或是梨花白太醉人,他心中存了好几天的话,在此刻突然冲到了嗓子眼,只想一股脑的奔涌出来。
“孤……”
话还未说出口,崔羌便出声打断了他的言语。
“殿下听话,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可好?”
明明这人也没喝酒呀,为何嗓音这般醉人呢?穆翎昏昏沉沉地想着。
“您醉了,属下带您回屋休息。”
穆翎还想反驳,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他被人腾空抱起,下一秒,便支撑不住熟睡过去。
月光隐匿在暗云后,院内空留下落满花瓣的石案。一袭黑衣的影卫从屋顶跃下,立在那方石案前,手中握着一封皇城来的信,静静地等候着他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