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盏茶时间,崔羌重新出现在了院内。
“主子。”影卫将信递上,低着头复命,“皇城有消息了,我们的人查到有关皇城司新的线索。”
信是崔子峰写的,新任南源知府是李国公之人,皇帝疑心更甚。信中其余内容无关紧要,都是一些皇城近来发生的事。
崔羌一面翻着信纸,淡淡点头,“说。”
“张魏回宫后,秘密派人去了平芜山,好像……还在找人。”
言落,影卫谨慎揣度着自家主子的脸色。
但阴暗月色之下的崔羌神色未变,只是拿着信纸的手微微一滞。
平芜山上尸骨无存,若是皇城司要杀的不仅师父一人,那他们所找之人究竟是谁……
他又确认了一遍,“目前还在找人?”
“是。”影卫答道,“不仅如此,他们昨日还去了趟乱葬岗。”
听见此句,崔羌面色才有一丝变化,那双绚丽的桃花眼此刻不加掩饰地透出狠厉,漆黑的瞳孔更显冷冽。
事发那日他趁机往返山中,便将师父的尸身带走了,葬在一处只有他知晓的地方。
崔羌背着崔煜的尸体,虽已经精疲力竭,却还是一步一步,佝偻着背,朝前行去。
太阳西沉,一条长长的血路直至荒草丛生处……
此刻的崔羌面色冷如寒风,找人也好,找尸体也罢,国公府和皇城司不都得为他的师父陪葬么。
良久,影卫听见他忽地轻笑了一声,嗓音散漫似在同人说笑,“若是陛下知道他的独臣鹰犬暗中为国公府办事,铲除异己残害忠良,你说陛下会不会很生气?”
夜色深沉至极,冷风刺骨,满树枝梢摇晃。
影卫知道主子心中定是有了主意,便顺着回道,“天子素来疑心重,对背叛之人想必不会留有丝毫情面。”
崔羌望着躲在阴云后的那一点点月,自嘲般叹了口气,“你瞧,乌泱泱的云多招人厌,可若除之,那明月便无庇护之处了。”
影卫默默听着,心道这次怎么和往常汇报时情况不一样……他不知如何回答,却只能硬着头皮接腔。
“呃、属下觉得,无暗云遮挡,那弯月反而会更加明亮。”
隔日一早,太子殿下呆坐榻上对着虚无的空气发愣。
昨晚又喝多了?他到底有没有对崔羌坦明心意?他又是怎么回屋的?
穆翎试图回忆起昨夜的经历,却无果。
太子殿下烦躁地抱着褥子闷哼了几声,事已至此,他决定不再想了。
许是陈勇看出了穆翎不乐意被打扰的心思,特意没喊他一起用饭,穆翎在屋内清闲自在地吃完下人送来的早膳,正想着去找崔羌呢,恰巧此时屋门进来一名婢子朝他福礼,声音也传入他的耳中。
“大人安好,郡守大人命奴婢来请示您何时出门。”
穆翎都快忘了,他目前是父皇临时派遣来北渊监察的刺史。
他思索了一瞬,便唤小五去喊崔羌,又对那婢女出声道,“现在便可。”
辰时三刻,陈勇带着穆翎一行人巡游北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