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眉头微蹙,挥手叫来一名侍卫,让他去喊元阙。
元阙的手段可不比酷吏差,气势更是强上百倍。身佩令人闻风丧胆的破云刀,往太师椅上一座,冷冷地盯着枉留情老板,行刑室的空气顿时凝固。
酷刑不一而足,为和谐计,不便赘述。
加之他从贝安歌那里已经得了许多暗示,只少许抛些出来,就叫咬紧牙关的枉留情老板变了颜色。
老板自以为就算枉留情被端,但他起码也保住了令主,可从元阙这个死神的嘴里,他似乎听出了一些端倪。
似乎……令主已经暴露了?
人能扛住皮肉之苦、能扛住威逼利诱,多半凭的是一股信念,这信念要是被撬开一点点口子,很可能瞬间崩溃。
枉留情老板就在崩溃边缘。
元阙冷冷地望着他,命狱卒带进来一个女人。女人年轻,衣着简单朴素,一身粗布衣衫,头上乌发如云,却只用一支简单的檀木簪子绾住。
女人一看眼前这个满身血污的男人,吓了一跳,下意识掩住了眼睛,又从指缝里向外张望。
枉留情老板见到这女人,却凄怆地吼叫起来。那吼声在行刑室里飘荡,却又被逼仄没有一丝光亮的屋子给困住,压抑又恐怖。
“禽兽!畜生!”老板嚎叫起来。
那女人听见男人嚎叫的声音,突然放下掩住眼睛的手,颤声问:“孩他爹?”
元阙向狱卒使了个眼色,狱卒当即将那女人拉出去。
那女人哪里肯走,尖叫道:“是孩他爹。你们干嘛,他犯什么法你们要抓他——”
可惜没有人给她答案,渐渐地,她的声音听不到了。
元阙还是坐在那张太师椅上,姿势都没有变。锦袍依旧挺刮华丽,衬得他既如天神,又如死神,总不似人间该有的样子。
“她有人招待着,你暂时不用担心。不过,她和她儿子受何等招待,就取决于你。”
元阙平静的表情,比愤怒亦或嘲讽更让人恐惧。
那老板依旧不停地嚎叫:“你们此等行径,与禽兽有什么两样!枉为国家重臣、枉为百姓父母官,你们这些王八蛋,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会遭报应的,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元阙丝毫不生气,淡淡地望着他。
“我元阙,十五岁入伍,死人堆里摸爬滚打整整十年,死在我手下的冤魂不计其数,不多你一个。但我保家卫国、有我在边疆退敌,才有南密百姓的安居乐业,所以我从不怕被人骂。
“不过……你是什么东西?你也有脸骂别人禽兽?”
元阙冷笑一声:“拐骗良家女孩、自小培养,强力控制,每一个姑娘不仅是你赚钱的工具,还是杀人的武器。我若猪狗不如,你还真比我强点,你根本就是个猪狗。
“不过,知道你为什么失败吗?
“武器就是武器,可以视若性命,但不能动了真感情。一个细作,还娶妻生子,真有你的。”
枉留情老板恨得嚎叫不断,却又挣不脱锁手锁脚的铁链。一阵疯狂之后,终于颓然。
“你待怎样!”他低声问。
“你想为何我会知道你娶妻生子?自然是你们这边早就有人招了。你以为你们令主只有你一条线?那就错了,你也不过是她手里其中一枚棋子而已。生路是没有,但你若爽快招了,我元阙保你家眷性命。”
枉留情老板狐疑地望了他片刻。
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太镇定、太强大,强大到自己不知如何找到他的脆弱。
他好像没有弱点,不可战胜。
“好,元大将军的话,我信。”老板阴阴地望向旁边记录的师爷,“我不奢望自己还能苟活于世,只求女人和孩子过寻常人的生活。将元大将军的保证也写上,否则我不画押。”
师父迟疑地望着元阙。
元阙还是淡淡的:“无妨,记上。”
“唾”一声,老板从口中吐出一颗血牙,开始招供他所知道一切。
纵然镇定又强大,元阙还是听到怒火中烧、太阳穴坟起愤怒的青筋。他听到了三年前姑苏的那场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