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君子最爱菊花,常以菊花傲霜自比高洁,你可怎知他人所抗受的又怎不是风霜?只凭捕风捉影的几句闲言碎语,你便对他人妄下论断,这可是君子所为?”
“你都不是君子,又有何资格评判他人?”
“人世走一遭,死才是最容易的,一根绳子一把刀,一碗毒药一井水,随便哪个都能自我了断。”
珍娘抬手往众人身后一指:
“想死个痛快的,方法多的是,不信你便回头看看。”
“可活着才是最不容易的。”
“端庄耿直、宁折不弯是气节,风霜摧折依然花蕾绽放却也是气节。风刮的越大、雪下的越厚,腊梅却开的越盛,可是腊梅趋炎附势、攀龙附凤?不是,是他想活着。”
“因为只有活着,才能将暗香撒入人间。”
说完,珍娘又看向被人扶坐在一旁的褚先生,她直望着他:
“褚先生,我不过刚刚听说,您是因得罪那三皇子才被贬,既如此那跟他有何关系?您把对三皇子的火气迁怒到他,可也是君子所为?”
一众书吏,谁都没想到会被人这般数落一通,还不等说话,珍娘已经一把拉住唐琛的手,拉着他扭身朝院外走去,临出门前她还冷笑着丢下一句话:
“都说读书使人明理悟道,我看也不过如此,都是这大千世界的芸芸众生,也不知哪来的这些优越感。”
虽然在文院胡乱发泄一通,珍娘心里依旧气呼呼的,硬拽着唐琛走了许久,她才发现自己还拉着他。
他的手指很长,修长的手指微凉,带着常年写字磨出来的老茧,略有些划手,掌心的热度却已经超越了她的。
珍娘意识到的瞬间,几乎是用甩的松开了他,唐珏却被她的动作逗笑了。
他微歪着头,嘴角浅笑着站在路边,就那般望着她,也不说话,黝黑如深潭的眼眸裹着笑意,好看的叫她挪不开眼睛。
珍娘只觉得脸越来越烫,越来越烫,她猛的拉上面巾,遮住半张脸。
唐珏收回手,手指轻轻的摩挲,像是回味刚才牵手的触感,他望着珍娘,看着她不安的小动作,笑的更深了,
“珍娘。”
他刚开口,珍娘却扭过身去,不敢再直面看他,
“反正你都没事了,我回去睡觉了。”
“诶,你别走,我有话要说。”
唐珏要伸手拦她,珍娘却灵活的很,躲开他的手朝院墙处走去:
“不管,我困了,有事也明天再说。”
说完,便见她越身而上,消失在院墙另一边。
说是明天再说,但珍娘也知道,将军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别说明天,便是再过几天唐珏也不会有时间找她,这之后的调查总得忙上几天。
其实珍娘并不知道那天晚上唐珏要说什么,她只突然觉得有些窘迫害羞,若是再让她同他待下去,人都会变成煮熟的河虾。
如此她还不如索性躲上几天,等平静下来后无论他要同她说什么,她都能做好心理准备。
不过珍娘却没想到,这个心理准备她竟一连做十天,等唐琛终于腾出时间来找她时,她已经同齐程墨合作,在波斯商人那里拿下20余颗裸钻,准备启程前往京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