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阿娘,长兄,二兄。”
连续叫了好几声,窝在角落的囚犯终于有了反应。
“谁啊?谁在那?”
说话人的声音几分嘶哑,气息虚弱浮悬。珠娘却猛然挣脱了手,朝声音的方向飞扑过去。
“阿爹,是阿爹吗?”
“阿爹,我是琛儿,我是琛儿。”
珍娘被珠娘带着,向前紧走了两步,借着窗口斜射进来的光亮,这才看清那人的样貌。
干瘦的面庞配上花白的头发,黑瘦的几乎脱了像,整个人苍老的如同古稀之年的老翁。若不是声音还带着几分熟悉,简直不敢相信,他曾是那位儒雅醇厚的唐太傅。
“你……你是琛儿?”
唐太傅犹疑片刻,珠娘却已经扑了过去,他不敢置信的一把抱住,颤抖的手摸了摸他的脸,又迎着光认真端详了片刻,这才满怀感慰的紧紧搂住。
“好孩子,好孩子,你竟还活着,竟还活着,为父以为你早……”
唐太傅掩不住声音里的哽咽,抱着珠娘看了又看、摸了又摸,不住的上下打量,而他身后还站着一名年轻郎君,沉默不语的盯着珠娘,足足看了半晌,才将信将疑的问:
“你……你是小弟?”
听见声音,珠娘从父亲怀里挣脱,拽着袖子擦了擦眼睛,不好意思的低头扯了扯身上的裙袄,又摸了摸头上的辫子,挤出一丝忸怩的笑意:
“二兄,让你见笑了。”
年轻郎君表情复杂而微妙,眼睛里是压抑不住的泪意,却又满怀欣慰,他拉过珠娘,把他拢到怀里,捏着他的手,又揉又搓:
“二兄知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言语间带着抑制不住的情绪。
父子三人团团围在一起,珍娘一旁看着,虽不是她的至亲,但她眼里的泪水同样忍不住。
又过了半晌,几人的情绪慢慢平稳了些,珠娘才接着问:
“二兄,阿娘呢?长兄呢?”
唐太傅的脸色暗淡下去,沉默了片刻,慢慢挪开身子,露出身后的人。
珍娘这才看到,原来他们身后,还躺着一个身影。
看到她的模样,辨认了好一会儿,珍娘不禁心神巨震。
那人竟是唐太傅的夫人,珠娘的娘亲,唐夫人她是熟悉的,按年岁她今年左不过40多岁,如今却一头枯干白发,瘦削的脸颊宛若将行就木的老妇人。
“阿娘?!”
珠娘惊呼一声,跪到她的身边。
珍娘也快步跟了过去,越到近前越是心疼,唐夫人灰白脸色一脸病容。
珠娘半俯在唐夫人身上,已经带上了哭腔:
“阿爹,阿娘怎么了?”
“范姨!”
珍娘亦忍不住轻呼。
明明前几日打听消息时,陈狱官还说唐家人虽困苦些,但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可这才不过几天,范姨怎么病的这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