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娘年纪不大,却很懂事,这些棉布衣物和往日的绫罗绸缎自然不能比,却一句怨言都没有。
珍娘想要解释一二,她倒反过来安慰:
“阿姐,这袄子我喜欢的,你看看这针脚,刘姐姐的手艺多细致。”
“阿爹阿娘知道我能穿上这么好的衣服,定然是欢喜的。”
珍娘长长的叹了口气,心里柔软的有点发疼。
覆巢下安能有完卵,不过半年,从小锦衣玉食的人却也能受得了敝衣粝食。
见珠娘提到父母,珍娘心里清楚,她这是想阿爹阿娘了。
收起心底淡淡的心疼,她理了理珠娘的头发,
“别担心,阿姐问过了,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去探视了。”
她并不是找借口安慰,陈狱官虽然没说准,但从他口风里,约莫能听出些意味来。
重阳节一过,京都来的大人物办的重阳会也渐渐步入尾声,阳金河上的生意也淡了下来,连着清闲了两天,珍娘便挑了个适合的日子,带珠娘去了一趟阳金牢。
有陈狱官提前招呼,进去并未受到太多盘问,珍娘嘴甜,手也松快,使了上几两银子,狱卒便放她们进去。
第一次进天牢,珍娘进去以后才知道,真正的天牢可比上辈子电视剧里的那些阴森的多。
从踏入天牢大门开始,厚重的牢门便隔绝了室外暖融的阳光,阴冷湿润的潮气迎面直扑,带着霉变后特有的熏臭味。
珍娘一手挎着篮子,一手牵着珠娘,不知道是出于害怕还是紧张,珠娘的小手攥的很紧,明明微凉的手心,竟还冒出几份黏腻。
跟在狱卒身后,两人亦步亦趋,朝天牢深处走去。
先绕了两三个拐弯,又下了一层台阶,狱卒才在她们面前停下脚步。
“到了。”
狱卒把手里的火把插在天牢墙壁的架子上,借着火把的光亮打开牢门上的锁链。
他拉开牢门,让出进入的位置来。
珍娘紧紧拉着珠娘,透过打开的牢门,看到监牢里的模样。
“过半个时辰来接你们。”
示意她们二人进入监牢,狱卒叮嘱了探视的时间,随后关上牢门。
再次听到铁链上锁的声音,珍娘才重新打量整个牢房。
牢房里比外边的走廊还暗,没有火把照亮,整个牢房唯一光亮的来源,便是后墙上仅有两个巴掌大小的窗户。
微弱的阳光斜照进牢房,能看到有几个囚犯蜷缩在角落里,或躺或卧,不知死活。
来之前,珍娘问过陈狱官唐家人的情况,只知道唐家人如今关在一处,却不知道牢里的情景竟这么难过。
“范姨?范姨?”
光线太暗,珍娘不敢冒认,只能小声轻呼。
其实说起来,她并不认得唐家人,当年她和母亲得唐家庇佑,才有了一处容身之所,母亲感念唐家恩义,不愿过多打搅,所以两家交往并不多。
所有唐家人里,她最熟悉的便是她叫范姨的唐夫人,就连珠娘,因为男女有别,即便年岁不大,她也只见过两次。
再见面还是她在唐家出事后,花了身上大半积蓄,才从人牙子手里赎回来的。
暗色的阴影里,珠娘紧紧抓着珍娘,开始还紧张的不敢出声,后来也跟着小声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