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鹤羽围上统一发放的面巾,戴上手衣,跟了过去。
几人一番望闻问切,确定了五个需要带走的人。这几人中除了姚光祖和那小娘子必须进病棚,其他人都可先安置在观察棚。
半刻钟下来,姜鹤羽发现黄医正干起活来还是颇有章法,是个有水平的。只是,能别总是鼻孔朝天对她喷气就更好了。
“这些人带走。剩下的留在宅子里,严加看守,一旦有情况不对的立即上报。”蒋校尉安排完,队伍又向前继续游行。
张医正经过姜鹤羽身边时停下脚步,叹了口气,低声道:“老黄他……本性不坏,你别跟他计较,不搭理就是了。”
姜鹤羽点点头,不以为意。她一向心宽,只要不妨碍她的正事,别人说什么想什么并不重要。
此时王振也有意走到江离身边,瞅了眼施施然立在张医正身旁的女子。他有意压低嗓子,但依旧也等于没压,扯着破锣嗓子粗声粗气地质问:“你不是跟我说你妹子胆小么?她这叫胆小?”
江离面不改色:“队正,在下没有说过。”
是吗?
王振挠挠头。他记错了?也有可能,这些天他排查的流民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记混了很正常。不对。。。。。
“她明明昨天躲在你身后都不敢出来!”王振眼中迸出怀疑的光。
江离哪里会让他知道那是因为事发突然,要避免她与中原人不太一样的言行举止被注意到。
“那是她触景生情,躲在我背后偷偷哭呢。队正,当时您正与我在说家父家母之事。”
“哦。好像是这样。”王振被说服,又被几句话带得开始同情起这两人孤苦伶仃、相依为命。
他顿时满脸豪情,一掌拍在江离肩上:“我看校尉有意提拔你,以后你就跟着校尉好好干,少不了你兄妹俩的好日子!”
江离悠然拱手应是。
一行人回到驻地,又被叫进主帐继续总结情况,商讨后续。
蒋校尉甫一坐下,便下令给江离封了个典书的名头,又给了姜鹤羽一个医工的位置。
众人对江离倒是没什么不满,毕竟他提出的法子确实有效,形象也符合习武之人对读书人的刻板印象。
况且典书也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吏员,与他们这些在座的文官武将并无利益冲突。
然而,姜鹤羽之事却是有些争议。戎州军中也不是没有女子,但除了药童便只有军妓,让一个小娘子做医工实在是过于罕见。
一些人七嘴八舌地说着些“于礼不合”“并无前例”之类的话。
蒋校尉游行了一下午,本就疲累,此时又见这些带不动的猪下属们唧唧歪歪不配合工作,登时心头火起:“他娘的!你们一群大字不识几个的粗人懂什么针药之事,就在这里指指点点?一个个做事的时候没点脑子,只会莽着往前冲,王振那蠢驴在你们这儿都是矮子堆里拔高儿了!”
“这会儿来跟本校尉讲什么礼仪、什么规矩,遵循那些狗屁礼仪规矩能解决瘟疫?老子要是跟你们一样短视,怕是过几天就只能带着你们这些蠢东西一起到阎王爷那里去讲礼仪、讲规矩了!”
他发泄完,直接举起茶壶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
囫囵抹了一把嘴,见一群武将安静如鸡,气也顺了两分:“姜娘子的能力,今天诸位也是有目共睹。只要在我蒋峰毅手下一天,便凭本事吃一天饭,别在我面前整那些弯弯绕绕的,自己脑子里好好拎清楚!”
他威严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都扫了一遍,重重躺进胡椅:“行了,我也不在这里外行指教内行了,收不收姜娘子由医正们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