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石碑、是草木,他不求被看见,却又无法被忽视,这样的人,本就难融于笔墨。
他来自画。
夜色渐浓,曲臻站在喧闹的成康街中央,霍然傻笑起来。
“既然如此,我有个计划!”
她一路小跑着追上影一,笑盈盈道:
“前些天荼罗帮曾派人尾随于我,他们既有心杀我,便不会轻易放过,明日我独自出城,他们定会派人盯梢,伺机对我下手,届时你。。。。。。”
“不必了。”曲臻话说到一半,影一却打断她道:“你确定那只是前些天的事吗?”
曲臻怔在原地,而后猛地转过身,目光如炬地扫视四周。
“别看了。”影一却道:“黑色布衫,莲花刺青,那人一路跟着你到乐坊,如今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曲臻大惊,“你把他怎么了?”
“没怎么。”影一淡淡道。
半个时辰前,他不过是在经过时随手弹出一颗石子、击中了那人的额角,又在他正欲倒地时上前扶稳,而后丢至巷尾。
栖身暗处多年,影一早见识过各色盯梢之法,探子自然一抓一个准。
更何况他此行接下的是刺杀令、而非护国令,若是叫雇主的人瞧见他怠慢“加急”二字,返回湮灭司后,又少不了一堆麻烦。
但眼下,曲臻的法子倒是值得一试。
“所以,你想活捉一个荼罗帮的人,从他嘴里审出是谁想要你的命?”
“嗯?”曲臻疑声道:“这我已经知道了啊,荼罗帮掳走幼童,怕我查到他们的头上,那要我死的人自然就是他们帮主,我要从他嘴里审的,是那些失踪幼童的下落。”
“失踪幼童?”影一一脸狐疑地看过来,曲臻脸色一沉,便知他先前没有留心自己的话。
“罢了。”曲臻大手一挥,“此行你我虽是同路,去处却不尽相同,到时候你把人带来,我审我的,你审你的,谁也不耽误谁。”
“你说得轻巧。”影一不屑道:“我绑来的人,凭何要被你审?”
曲臻发出一声短叹,抬手将那支玉簪递至他眼前。
“喏。”她说,“这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你先拿去抵着,日后等我返回梦州,再把钱结给你。”
影一目光下视,瞧见簪身上沾着的血,又将头别了过去。
“不必了,正巧我也有事需要你帮忙。”
“何事?”
影一沉声答:“审他时,我不能露面。”
审问一事,若非必要无需伤人,因此,被审之人大概率会活着回去,而如若叫他认出自己,发觉影笙会杀手与猎物合作,此事若是传回到裁决司,怕是连顾影笙也护不住他。
“我懂。”
影一正欲象征性开解,曲臻却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你不就是不爱说话嘛?没事,你想问什么,告诉我便是,我托人去问。”
“托人?”
——“嗯。”
转头望向影一时,街灯在曲臻脸上落下一片绯色,恬静非常。
她突然弯起眼角,对他嫣然一笑。
她说:“我有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