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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第1页）

“戚望柏就是个祸害！若不是祖母心里那解不开的结，怎会想到要用一个女子来冲喜？结果呢？自从她踏进这个家门，家里就没一天安宁过！夫君现在还生死不明地躺在那里，连个醒转的迹象都没有……”女声颤抖，带着哭腔，期期艾艾诉说多日苦闷。

“够了！”陈父声音压得极低，“聚德还没死呢，你就在这里哭丧，你是想要把丑事传得人人皆知吗？？”

陈家儿媳嗫嚅，似乎难以相信他说出的话：“父亲，您怎么能这么冷漠？聚德可是您的亲骨肉啊！他现在生死未卜，您难道就不心疼，甚至是放弃他吗？”

“那是我的孩子。”陈父冷哼一声，“我请了不知来历的大夫，花了大把银子给他诊治。你说戚望柏是精怪，吸食了我们陈家的运势，我也依你，找来了高僧做法事！你还想怎样？家丑不可外扬，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父亲……求您去找皇……”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她的未尽之言。声音冷得像冰：“你要是再敢提那个字，就自己收拾东西滚出陈府。”

屋内一片死寂，只剩下陈父沉重的呼吸声和断断续续地抽噎，压抑的气氛蔓延到屋外。

屋外，江愿椿站在廊下，只觉得进退两难，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本无意偷听，只是遍寻不到陈聚德贴身小厮的踪迹，心中疑惑，便向府中的下人打听。可谁知，每个人都是支支吾吾，讳莫如深，仿佛生怕与她多说一句便会惹上什么麻烦。

她心中暗自思忖，出了这样的事，那小厮是除了戚望柏之外最有嫌疑的人。陈家若是将他关起来审问，倒也合情合理。想到这里，她便折返回来，想再仔细问问情况，却没料到正好撞上了陈父与儿媳的激烈争吵。

脚步声逐渐逼近，江愿椿左右张望，却找不到可以躲藏的地方，索性站在原地，朝着来人挥了挥手。

陈家儿媳白皙脸颊上浮现出一道清晰掌印，红肿的痕迹在她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她狼狈地偏过头，试图遮掩脸上的痕迹，却无法掩饰泛红的眼角。暴露那一瞬间的委屈与惊恐，但此刻已被愤懑与无奈取代。

“有找到下毒的人吗？”陈家儿媳扬起脖颈，骄傲的姿态，仿佛刚才的脆弱只是江愿椿的幻觉。

江愿椿如实回答：“还没有，夫人。而且我之前已经强调过，陈少爷只是可能中毒，一切都得确定病因后才能治疗。目前我能做的只是暂时保住他的命。”

“那我祝你无中生有。”陈家儿媳冷冷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陈府处处透着古怪，府里的每个人也都不寻常。陈家儿媳表面上看似为陈聚德心急如焚，但作为当事人的江愿椿却能感觉到，她实际上在有意阻拦自己为陈聚德诊治。

陈父见江愿椿进来，连忙起身迎接，面上不禁露出几分焦急神色：“施老先生，我儿他究竟是怎么了？”

“陈少爷是否与人结仇？他的病情说来古怪，什么症状都对得上，却又有些对不上号。”江愿椿拱手道，“老夫仍觉是中毒之症，只是现在无法确定陈少爷因何中毒，贸然下药扎针，恐适得其反。”

陈父一时语塞，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行，他怎会不知？欺男霸女，害人家破人亡的事情，陈聚德不知干了多少。

“自作孽不可活。”陈父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声音低到江愿椿几乎以为是错觉。

“什么？”江愿椿故作未听清，问道。

陈父回过神道：“没什么。施老先生为何这么问？是底下下人说了什么吗？”他转移话题。

“只是老夫听说陈少爷有一贴身小厮，若有人下毒，他最易下手。所以我想问问，陈少爷平日对他如何？”

陈父听出江愿椿的言外之意，点头道：“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了解不多。那人现在关在柴房里，施老先生若不嫌麻烦……”

江愿椿点头，却并未动身。陈父立刻会意，道：“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不如唤人领您去。”

陈父的识趣让江愿椿十分受用，她也不再推辞，拱手道：“多谢老爷。”

柴房不远，紧挨着厨房，走几步路便到。把人关在这里，胜在平日里无人靠近。还未到门前，隐隐约约传出充满痛苦的呻吟声。

前头带路的张管家面色尴尬，朝着江愿椿解释道：“他平时喜欢对着院中婢女动手动脚，偷窃少爷财物也是常有的事情。不过少爷心善，未当成一回事，全当不知道。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您说这个，哎……”

他也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说，重重叹了口气，甩袖打开门，对江愿椿做出请的动作：“我就在外候着，施大夫可以随时唤我。”

说得好听，不过是监视自己罢了。江愿椿心中冷笑，却未表露半分。她明白，这小厮定然知道些丑事，否则陈府不会让张管家亲自出面，随便找个下人带路便是了。

她迈步走进柴房，昏暗的光线下，只见一人蜷缩在角落，衣衫褴褛，身上满是伤痕，显然已被严刑拷打过。